“是君王,唯有君王的权力,才可以命令一切。”另一个人说道。“然而权力,又是谁给的呢?在这个封闭的屋里,真正的权力是什么呢?依老夫之见,那把刀,是屋子里最高的权力。”邱尼反驳道。众人窃语,有人道:“难道是那个僧侣不成。”邱尼笑道:“有可能,只要那个普通人是信教的。”“答案应该是只要这个普通人相信什么,他就会帮谁。他要是相信权力,他就会选择君王;相信金钱,他就会选择富商;相信宗教,他就
雍亲王府又开始盛大的宴会。声乐靡靡,霓裳轻舞,山珍海味,杯酒交错,有名士高谈阔论,夹杂着名媛贵女的窃窃私语,轻轻浅笑。各式的盛装华服,在亭榭之间穿梭流荡,倒像是怒放的花朵,不愿意被慢悠悠的春天耽搁了时辰。
古月静静的伫立在亭榭一角,眼睛细长微眯,脸上似笑非笑。他穿着一身素白儒袍,倒更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名士,而不是一个药剂师。准确的说,他是一个制造奇特药剂并出售的自由商人。诸多名士在唱吟自己的风花雪月,诗歌辞赋,宛如扯高了嗓子争斗的公鸡,古月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视线追逐着那群在清澈池塘里游走的红鲤鱼,想着自己的往事。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来大周不久。在别人的眼里他怪异奇特。他的长相就像戴着一张狐狸面具,永远是似笑非笑,那细长的眼睛看上去就像在假寐。他是应邀来的,因为他的让人惊讶的才艺。而他也需要这样的场面,来销售自己。
有小厮过来耳语:“古先生,一会儿该你上场了。”古月点点头,正要挪步,这时却听到了一个洪亮而微微夹杂着愤怒的声音。
“老夫邱尼,在这里出一道题目,请各位猜上一猜。”他走到那亭榭的中央,用手撩了一下山羊胡须,“在一个屋里,有四个人,一个是君王,一个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一个是僧侣,另一个是一个普通人,而唯一的一把刀,就握在这普通人手里。现在君王,富商,还有僧侣都要求那个普通人杀死其他的人,诸位,试问这个普通人,他会帮助谁?”
“我猜是富商。天下熙攘,皆为利来。没有人不爱金钱,没有金钱就无法活命。”那人几乎每根指头都戴着七色的宝石,而宝石反射的光线刺的他自己的小眼睛眯了起来。
“是君王,唯有君王的权力,才可以命令一切。”另一个人说道。
“然而权力,又是谁给的呢?在这个封闭的屋里,真正的权力是什么呢?依老夫之见,那把刀,是屋子里最高的权力。”邱尼反驳道。
众人窃语,有人道:“难道是那个僧侣不成。”邱尼笑道:“有可能,只要那个普通人是信教的。”
“答案应该是只要这个普通人相信什么,他就会帮谁。他要是相信权力,他就会选择君王;相信金钱,他就会选择富商;相信宗教,他就会选择僧侣。”一个娇柔的声音徐徐说来,众人看去,却是雍亲王的女儿兰心。
邱尼做辑。“雍公主果然玲珑心思,这个答案是对的。然诸位,有没有想到,如何让那个普通人相信自己呢?不管是金钱,权力,宗教,怎样才能取信于那个普通人?”
众人沉默。邱尼甩了甩他那宽大的长袖,“仁者爱人,只有仁慈的爱别人的人,才会得到别人的爱。不管是君王,富商,僧侣,都是这个道理。老夫主张。。”
这时有人打断了他的话,“要是两个快要饿死的人,讲不讲仁义都是一起饿死;要是战场上两个交战的士兵,先死的一定是那个讲仁义的;老夫子,这等良辰美景,莫要搅和了,这美酒佳肴,加上你的仁义,可就变味了。”古月斜睨,那人穿着华丽,锦袍玉带,上秀蛟龙,怕正是那雍亲王的儿子朱厌。
众人哄笑。尤其是前面几个人因为被这邱尼反驳,下不来脸面,笑声更是肆虐。那邱尼叹了一声,便踱步到一个角落,闷声喝酒。
这时有小厮唱到:“有请古先生。”
世人皆爱那光怪陆离,哪有人能看到那朴实无华。古月心底叹息一声,他踱步上前,让下人搬来了他的工具。他便在中心的一张长桌上布置起叮叮当当的玉石器皿来。
众人搞不清他在做什么。只见他在一个半透明的玉瓶内放了各色的粉末tຊ,又从怀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里面有绿色,紫色,红色的液体。他轻轻的将那各种颜色倒进去,那玉瓶里便开始咕嘟作响,沸腾不止。古月把握着火候,装模作样的照着瓶口吹了一下。
伴着那尖锐的声响,一阵光怪陆离的火焰从瓶口冲出,几乎冲到那五丈高的亭榭顶部。继而忽然爆响,化作星星点点,须臾不见。而整个亭榭内,充溢着醉人心扉的异香。
“要是晚上,效果更好。不才曾在梦中偶有仙遇,那仙人教了我几样炼丹制药之法,可惜,等我醒来,忘的也差不多了。”待惊呼和赞叹声平息,古月便徐徐说道。
其实宾客中还是不少熟面孔的。他们从他手里购买过各种奇特的商品,尤以房事助兴为多。古月做辑还礼。这时下一个节目是一个驯兽师。他牵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皮鞭威胁下,那猿猴竟时而鼓笙吹箫,时而摇摆舞蹈,通灵至极。古月便走到了那邱尼的桌前,微微一笑。
“邱先生有礼了。适才听邱先生一番高见,收益匪浅。”
“不敢当,古先生才是技艺惊人。”
“邱先生可曾见过白猿?”古月望着那场中奏乐的白猿说道,那曲调如高山流水,大气磅礴,那白猿如同一代乐曲巨匠。
“像这样的其他灵物,还真不曾得见。”邱尼应到。
“白猿在我们家乡的左邻国是吉祥之物,但在右邻国却是罪恶与不详的象征。请问邱先生怎么看?”
“白猿,就是白猿吧。只是一只自然生成的猴子罢了。古先生如何认为?”
“在我看来,这白猿只是食物罢了。我想,如果这些宾客是饥民,那这白猿,只能是食物,而不是玩物。”古月细长的眼眸中闪过不被人知的光亮,“也许,我们都是食物。别人的,或者别的种族的食物。”
这时古月耳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语声,“打搅两位了,小女子有事想请教古先生,可否密探?”那女子亭亭玉立,一身紫色衫裙,面色更是如朝霞初绽,明艳动人。不是雍公主还有谁?
穿过几条走廊,前庭的人语声越来越低,听不分明。古月来到了一个简洁的房间里,里面桌几摆了一个香炉,燃烧的香只就像深宫女子的幽幽叹息,缠缠绕绕。
“古先生,小女子有事相求。”
“折煞小人了。雍公主乃皇亲国戚,令尊更是周皇的亲弟弟,贵不可言。不才只是会些粗浅技艺的江湖郎中罢了,又能帮上什么。。”
“世人皆知我雍王府,宾客名流如过江之鲫,天天都是宴席声乐,好不安逸奢侈,对吧。”兰心的芊芊素手请拨那香薰,“而所有的一切,可都是要花银子的。”
她叹了一声,那是一声令常人柔肠寸断,勇士愿之流血呵护的叹息,古月只是听着,脸上依然挂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相信古先生是个嘴风严实的人,对吧?”看着古月点头,她便继续说道,
“我府早已亏空已久,你也知道家父为人,他好交宾友,而封地的那些政事,却很少过问。眼下,我府,已是债务累累。”
古月记起坊间对雍亲王的奢侈无度的传闻,酒疯子,据说他曾经泡在一个异国进贡的酒池里达数日之久。醉里梦里,只认喝酒。
“在下只是个微薄小生意人。。”古月迟疑的答道。
兰心一阵娇笑,那酥胸乱颤,波浪起伏。
“三个月后,太吴国太子将来我大周,进贡做礼。这太吴国富甲天下,世人皆知。”她用那双媚眼看着古月,“古先生的手艺绝世未闻,我所需要的东西,相信只有古先生能够作的出。”
“但请公主明讲。”
“一种迷魂散,就是那种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就像蜜蜂循着花香而至,而且在万千花朵中,只认我一朵。太吴国太子未婚,到时能否在众多名媛佳人中胜出,可全靠先生了。”
她用她的芊芊玉指,有意无意的滑过古月的手背。“咦,想不到古先生的手如此玉滑。”
古月任她抚挲。他的双手的确是修长白皙,如同玉石。
“你的手上没有任何的掌纹脉络,这是为何?”
“鄙人发明了一种草药汁液,用之洗手,粗皮老茧尽去,只是小道而已。至于公主刚才说的那种东西,可能,要贵重很多。”
“多少银两?”
“期间需要多种西域奇草,加上时间限制,恐怕。。”
雍公主格格娇笑,“讨价还价的话就不要再讲了。你需要什么,我雍王府还不至于拿不出手吧。”
“雍公主能对在下另眼相看,在下自是感激不尽,又怎能利欲熏心呢。”古月顿了顿,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不过本人的确是生意人,我是要赚钱的。怎么赚,听说周王宫的妃子们银两富饶,是一条生财之道啊。”
“你想到宫里去?”
“如果公主能帮在下在宫里谋一份差事,那是最好。小人是个商人,而赚钱是需要名声的。而名声就像羽毛,越多人吹捧,就飞的越高,银子,也会越来越多。”古月的手像蛇一样蜿蜒爬升,从雍公主的玉手,到那光洁的臂膀,然后滑过那细腻的脖颈,轻轻的托住了她的下巴。
“小心些,飞的越高,便越靠近太阳,那时,别说是羽毛,就是黄金,也会被熔化。”
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古月脱掉自己的衣衫,那窗口射来的阳光,落在他那结实笔直的后背上,那背上,鞭痕交错,如狰狞的狼齿,撕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