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点了点头,二子干练,又有头脑,很多事情已经可以帮上手了。“你去吧,现在水势依旧很急,切莫离岸边太远。”然后转头向栾为说到:“把灾民挪到仙林大道吧,这水一时半时是下不去,仙林大道地势高,我看这天又要变了。”等栾为领了几个人去忙活去了,李牧才注意到自己最小的儿子子见正骑在他那小马驹上出神。是刚才异族入侵的故事吓到他了罢,李木催马上前,靠近子见,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子见那软软的发卷的头发,“刚
“这几天并没有下雨,奇怪这大水怎么涨起来的。”李牧策马在江边巡视着,寒气和灾民的绝望侵袭着他,他脸色发青,肩上像有千斤重。
“是啊,这季节也不对,要是夏汛,也可以说得通,但现在只是初春。即使是夏汛,江水从未涨过枯荣线,也就是王家村的村界。”紧跟在李木身后的蔡为皱着眉头,“这江水气味也不tຊ对,好像。。。”
“血腥味。”李牧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铁马金戈驰骋疆场的时刻,这条大河流溢出的气味,跟枯骨如山,血漫沙场时是何等相似。他抖了抖缰绳,把那种难言的颤栗压下去。“蔡为,历史上大悲河有没有出现这样的现象?”
蔡为的脸色开始发白,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河水。“有是有过,不过,那恐怕只是神话传说罢了,当不得真的。”
李牧马上意会到了蔡为说的故事,他小时候也听过,那只是个神话罢了,那是个不可想象的神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更像是神话,更当不得真。
“远古有异族,异族入侵,人族抗争,血漫千里,枯骨如山,主战场的大悲河承载了太多尸体,鲜血,所以水位暴涨,肆漫四方,也就有了现在的好多条支流。。”蔡为声音发涩。
“神话罢了。”李牧打断蔡为的话,转头转向子俊,“你怎么看?”他喜欢让孩子们参与进政事中,不管是日常管理,大厅会议,杂事,他希望他们边看边学,在实务中观察,学习,比在私塾学堂里强多了。
“江水泛滥,百姓受苦。当务之急是安顿灾民,救治伤患。”子俊已是十七岁,他脸色圆润如玉,眼睛也更像他的生母何氏。“父亲,我愿意去组织船只人手,江边应该还有不少生还者。”
李牧点了点头,二子干练,又有头脑,很多事情已经可以帮上手了。“你去吧,现在水势依旧很急,切莫离岸边太远。”然后转头向栾为说到:“把灾民挪到仙林大道吧,这水一时半时是下不去,仙林大道地势高,我看这天又要变了。”
等栾为领了几个人去忙活去了,李牧才注意到自己最小的儿子子见正骑在他那小马驹上出神。是刚才异族入侵的故事吓到他了罢,李木催马上前,靠近子见,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子见那软软的发卷的头发,“刚才蔡师傅说的那神话。。。”
“我听老奶妈讲过,还有长着黑色翅膀的鹰身女妖,头上有长角的牛怪,她都讲过的。”子见用他那清澈而稚气的眼睛望着李木,“父亲,要打仗了么?异族会回来么?”
“总有仗要打的,”李牧微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好像从儿子那里汲取了诸多的勇气,“眼前的敌人就是这洪水猛兽,我们会打败它的。”他没有回答异族的问题,因为他从未见过异族,他不会编谎话哄自己的孩子,更不会骗自己。事实是怎样的,要等他亲眼看到。但另一个念头怎么也驱赶不掉:我们准备好了么。
“你害怕吗?”李牧看着小儿子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白嫩而可爱的脸,你害怕吗,当他问完这句话,忽然心脏像被一双黑色的手抓紧,恐惧就像饿狼一样铺过来。他知道此刻自己最怕的是什么,他怕失去他的家人,他怕不幸,灾难,战争降临在这个可爱的孩子身上。
“我不知道。”小儿子呢喃着,“异族是真的存在么?他们可以在水里游在天上飞吗?他们,真的很坏么?”
李牧明白过来,小儿子沉浸在奇幻的世界里,他还没有明确的是非感。李木沉吟良久,黑色的江水汹涌有声,“他们不是人,不是我们的族类,不属于这个世界。”
江边漆黑一片,城堡和祭坛那边却光芒照耀,灾民们像朝圣一样,潮水般往上涌去,车轱辘的咯吱声,妇人儿童的哭泣叫喊,更多的咒骂声扭成一根无形的皮鞭,抽到了李木的心理去。栾为在一块高地上大声叫喊着,“不要挤,跟上。仙林大道那里可容纳每一个人,我们会准备好粥水,我们会组织人手寻找你们失散的家人。大家放心,水灾会退去的。王爷跟你们一起,共进退。”杂乱的队伍渐渐变的有序,灾民的情绪平稳下来。栾为见了李木,策马跑来:“王爷,灾民中不少异国人,看他们的样貌服饰,恐怕是德鲁国沿江的渔民,这场水患,让他们漂到这里了。”
李牧凝神看去,“有多少人?”
“估计百人左右,男女皆有,还有小孩。王爷,你看是将他们分开,另行安置,还是跟我们的人在一起?“
”江边人家,也算是同根同源。现在都受了灾,怎能持他国异见,等等,从他们里面选一半壮实些的汉子,加入子俊的搜救队,我想他们也应该乐于出力。”
百十号人,要是训练有素的话,也是一股锐不可当的队伍了。李牧想起当年自己就是带着一百二十人,溯江而上,夜袭卫都,平定卫国内乱。就像一根钉子一样,直接钉在祸乱的心脏上。周皇大悦,欢庆席间几个老臣还戏虐说不如封自己为钉子侯吧。钉子,铁血铸造的钉子。李木摇摇头,忽然又想起了自己那顽劣的小女儿子期,不由的有些头痛,子期是唯一一个把风来国的神树唤做钉子的人,“这树黑黝黝的,枝叶也没有,不像钉子像什么。”这是她的原话。
李牧看着栾为下马,审查着那些异国人,他在人群中穿行,不时的拍拍那些人的腰腿,摸索着行李,还有简短的问话。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他挑选出来三四十人,然后提着他那下摆被泥水溅湿的大褂,跑回李木的马前,汗淌的倒像自己落了水,“是德鲁国的渔夫,农夫,嘿,不过皆是熊虎汉子,不得不防。”李牧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带着灾民往仙林大道处赶,子见你也带回去。”然后他把目光落到那些异国人身上,“河边应该有不少落难等待救援的人,有你们国的,也有我们国的,愿意去救人的跟我来吧。”他话语不多,但声音清亮。那帮异国人交头私语了几声,便跟了去。
离江边越近,那血腥味越浓,李牧的眉头也皱的越厉害。这时他看到了搜救船上的几个身影,船头的是穿着红袍的子俊,他们正靠近河洲的芦苇荡,然后他听到了一阵焦灼的呼喊声,有人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