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子俊,子俊,在这里,在这里。他站起身来,但什么也看不到。“你们听到什么了么?”子俊目光向船员审视,众人摇头,叶副官一直陪在他左右,“怎么了,少爷?”子俊感受到他的目光的关切和讶异。这时子俊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好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按着他的头,使他俯首往水下看去,那黑漆漆的水尽然有了光亮,在那光晕跳跃处他看到了一抹红色。那红色越来越鲜艳
河流趋缓,但糟糕的是,河面的能见度很低,蒸腾的水雾,像层层的蚊帐。子俊勉勉强强可以看到其他的几只搜救船。船员交替着呼喊着,“有人么?”然而回音只是那急喘的江水声。一个大胡子的船员开始咒骂起来,“这天杀的味道,比臭婆娘月经带还难闻。”“总比你这杀猪的身上的味道强吧。”“下次卖给你猪肉,老子先散上泡尿先。”众人轻笑了几声。子俊心头一宽,此时此景,牢骚也好咒骂也好,总比那无言的恐惧和深深的绝望好的多的多。他感激的看了一下那个大胡子,那人衣裳破烂,埋汰龌龊,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划桨的肌肉也是虬突隆起。这时另一个船员喊道:“那边,芦苇荡那边,好像有人影。”
众人谨慎的划船过去,子俊在船头睁大眼睛搜索着,芦苇的枯枝交错,牵牵绊绊,像低贱的站街妓女,拉扯着,不肯放船过去。他十五岁的时候叶副官曾经带他去过窑子,“我爱妓女,你知道吗,每次来这里,老子都感觉像是重新生了一次。”叶副官的话他没法理解,那白花花的胴体搞的他面红耳赤,最受不了的是她们咬着他的耳朵轻声呓语,使他羞愧又兴奋的想到他不应该想到的人。
那种声音又来了,在这雾气弥漫的江面,子俊开始以为是自己的想象,然而那声音接二连三的往他耳里传来,是蚊虫吧。他挥了挥手,看向他的船员,然而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划桨搜索,好像没有人听到什么,蚊虫也没有侵扰其他人。
但是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子俊,子俊,在这里,在这里。他站起身来,但什么也看不到。
“你们听到什么了么?”子俊目光向船员审视,众人摇头,叶副官一直陪在他左右,“怎么了,少爷?”子俊感受到他的目光的关切和讶异。
这时子俊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好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按着他的头,使他俯首往水下看去,那黑漆漆的水尽然有了光亮,在那光晕跳跃处他看到了一抹红色。
那红色越来越鲜艳,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莲。他发出啊的一声,然后掉进了水里。船上的躁动和呼叫像老奶妈的摇篮曲,模糊不清。他往那红莲处坠去。近了些,才发现那并不是红莲,而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
那红艳的衣裳,映的女子那雪白的肌肤更加的妖异。子俊望着那绝美的脸庞,他紧急的往那女子抓去,喉咙间发出难以置信而又巨大恐惧的咆鸣,“子瑜!。。”
有人在拼命的喊他的名字,子俊费力的睁开眼,才tຊ认出是父亲李牧的面庞,以往清瘦但菱角分明的脸写满了焦虑和担忧,看着自己醒来,那目光瞬间变的柔和好多。“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没事。父亲。”子俊不知道怎么解释。“看花了眼,以为水下有伤者。”
“我刚嘱咐过叶副官了,继续搜救,船跟船间也加了绳缆。旁晚前所有的人都得回来。”父亲粗大的手掌在自己的头发摩挲几下,好像是试图把水拧干。“你还能骑马么?”
“能。”子俊很想跟父亲开个玩笑,比如“不能的话你能背我回去”之类的,但他忍住了。他爱他的父亲,但自从他的生母死后,他逼着自己更快的成长,能独当一面,赢得其他人的尊重。所以在他的方式里,对父亲,便多以君臣之礼对待。
“很好,回去后先洗个热水澡。别着凉。”父亲拍拍他的肩膀,这时他才感到胳膊有些酥麻。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里攥着什么物件。
父亲忙碌去了,他才有时间仔细打量手里的东西,是一条项链,红宝石的项链。即使没有宝石鉴赏的知识,他也能看出这条项链的奇异珍贵,那种红,就像酒一样能把人灌醉。这项链,是从那江里女子的脖颈处扯来的么?他想起那女子像极了子瑜的面庞,不由一阵紧张。便上马快鞭,往城堡奔去。
仙林大道上炊烟袅袅,人们三五成堆,相互依偎,子俊可以看清那张张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悲哀,无助,听到那孩童的哭闹,妇女的啜泣。他只是感到恍惚,而且莫名的讨厌挡住他路的人,总算教养和责任没让他喝斥出声。栾为做的很不错,中间留了一条马道,即使这样,他也花了半个多时辰,他焦灼的像是被热锅烘炒的蚂蚁,直到他看到了穿着绿长裙的子瑜。
“父亲呢?父亲在哪儿?”小妹子期突然就冲到自己面前,子俊急拉缰绳,才没撞到她。等他下马时,却发现子期早跑个没影了。
“子瑜,你平安就好。”他看着正拿着长勺,在一个大锅里搅拌的子瑜,另一个样子的子瑜。
“二哥,父亲回来了么?”子瑜盛了一勺汁汤,递到他面前,“我平安着呢,倒是你跟父亲,要多小心。这些人,也真可怜。我都不知道我做的好不好喝。”
“小妹这样乱跑,得管管。”
“放心吧,她威名远播,从屠宰店的小六子,铁匠铺的阿明,还有蔡家村的鱼霸王,在她口里都是厮混的很久的老朋友了。这里,她比我有用的多,不少人都指望着她。”子瑜洁白无瑕的脸上泛着柔光,“咦,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子俊安静的坐着,看着子瑜拿着她的手帕擦拭自己的额头脖颈,又看着她忙碌的去给灾民盛饭嘘寒,那绿色的袅娜的身姿,生机盎然。他心痛的看着那绿色裙边沾满了淤泥,那可是她最喜欢的裙子啊,他轻轻抚摸着手里的项链,犹豫不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