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和廿七是双胞胎,两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廿七的高冷是装出来的,人前人后完全不一样;而廿四是真的高冷,不管对谁。廿七知道自己做错事,没敢说话,灰溜溜的走了。沈涣黎不记得当时那个男生的脸,但是她想起来,她在那天早晨,翻开过他的书。郁呈。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很漂亮的字,和长大后的他的皮相相得益彰。时隔太久,为什么会收留他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有片刻松懈。沈涣黎
“我就借宿一晚,谢谢姐姐。”少年的声线清冽干净,好似带着一丝窘迫,扩散在明亮宽阔的酒店走廊。
沈涣黎稳住因为酒精微微摇晃的身子,刷开房门,说:“住沙发行吗?”
沈涣黎不喜欢太大的房子,因此套房要的是标准间。
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具很多,两个人站在卫生间里,空间瞬间变得狭小,沈涣黎递给他一副,微醺的脑子有点清醒了。
看着面前比她还高出一点的男孩子,有些尴尬:“……可以不洗澡吗?”
少年的脸庞微红,唔了一声,“好。”
可以睡觉的地方除了床就只有一张沙发,沙发很宽敞,但是长度不太够。
郁呈的脚踝往下耷着,他蜷起双腿,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静默地注视着沈涣黎。
沈涣黎察觉到,主动问他:“你是京大的学生?”
“京大附属中学。”郁呈眼睛微微亮着,“姐姐,我会去京大的。”
“京大长什么样子?”
“绿树,蓝天,未来的样子。很美,姐姐,如果你去了,我可以带你参观。”
“嗯。”她翻了个身,侧躺着,“睡不着?”
“嗯。”他抿唇,问:“姐姐,你想家吗?”
窗外几点灯光透过窗帘,晕染出黯淡的光线,长夜的寂静四散漫延。
沈涣黎说:“我不知道。”
“那你想回去吗?”
“……”
郁呈放轻了呼吸。
时间久到他以为她睡着了,才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或许会吧。”
若有似无。
郁呈看着她的背影,说:“晚安,姐姐。”
沈涣黎阖上双眼,弯唇道:“晚安。”
翌日沈涣黎一打开房门,廿七就跌坐在她脚边。
“……”
廿七清醒过来,连忙探头往里瞅,“老板,这个人怎么处理?”
沈涣黎说:“他就借住一晚,一会儿走的时候如果给你钱,不用收。”
说完,沈涣黎离开酒店。
廿七屏住呼吸走进房间,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生。
下一秒,那双眸子直直朝她看来。
吓得她没喘上气来。
她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环视一圈,最后警惕的看他,“别以为老板收留你一晚上就觉得自己有资本了,快点离开这里。”
那人问道:“这句话是姐姐让你带给我的吗?”
“什么姐姐!”
廿七眯着眼睛说:“没想到你年纪小,手段还挺高明,伺候完老板就赶紧滚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这些够了吧?以后不要出现在老板面前!”
*
以、后、不、要、出、现、在、老、板、面、前
不、要、出、现、在、老、板、面、前
“……”完了。
“你也知道他当时才十四岁!你怎么想的?”
廿七缩着脖子,觉得她老板一个字一个冰碴子,全扔在她脸上。
沈涣黎目光冰冷地盯着她,“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是个连未成年都不放过的禽兽?”
她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说:“今年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跟廿四把工作换过来。”
廿四和廿七是双胞胎,两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廿七的高冷是装出来的,人前人后完全不一样;而廿四是真的高冷,不管对谁。
廿七知道自己做错事,没敢说话,灰溜溜的走了。
沈涣黎不记得当时那个男生的脸,但是她想起来,她在那天早晨,翻开过他的书。
郁呈。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很漂亮的字,和长大后的他的皮相相得益彰。
时隔太久,为什么会收留他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有片刻松懈。
沈涣黎轻笑着摇头,荒唐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但是……
想起她解释完之后少年愈加湿红的眼眶,她微微皱眉。
才十四岁就平白无故被人误解成这样,应该挺难过吧。
“……”
许久,她很轻地叹息一声。
揉乱了一张空白的稿纸。
*
翌日,涂临。
“陈陈我跟你说,LC集团新出的项链可漂亮了,就是太贵了……我买不起。”
员工小林拆着快递,跟前台小陈头对头,快凑到一起。
小陈说:“那你这个是什么?”
“这个啊……”小林嘿嘿笑着,用做贼似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才神秘兮兮地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
“当然是财神奶奶啦!”
一个手掌大小,通体雪白的小瓷人被她摆到桌面上。小瓷人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编了一条白色麻花辫搭在肩膀上,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金元宝。
小陈瞪大眼睛,指着满脸皱纹的小瓷人,“这这这……这是老板?”
小林眨巴一下眼睛,本想继续说,就见小陈惊恐地看向她身后。
小林僵硬着脖子转动脑袋,一只从天而降的手从台子上拿走了那个瓷人。
凛冽梅香扑面而来,小林僵笑着,“老、老……老板……”
沈涣黎拢了拢风衣,修长的脖颈往上是冰冷的眼。
沈涣黎觑她一眼,把东西拿走了。接手廿七工作的廿tຊ四跟在她身后。
小林如丧考妣,面如死灰地望向老板的背影。
内心的小人哇的一声哭了,她的财神奶奶,她的39.8啊……
电梯,反光的箱体照出沈涣黎冰冷的面容,她把瓷人扔进垃圾桶,说:“把LC新品买下来,以涂临的名义。”
廿四点头,“我知道了。LC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沈家虽为顶级豪门,但不少家族因为一心攀附不成而与沈家交恶,支持者甚少。
沈涣黎眸光沉静,“那就要看最终决策人的脑子发没发育好了。”
*
LC集团
乔择坐在总裁办公室对面的会客室,口干舌燥地问:“……老板,我说了这么多,我们最终站哪边啊?”
对面的人扣着一顶鸭舌帽,摆弄着手上的绷带,不过那并不像绷带,更像是从哪撕下来的衣服,血迹殷重,看着就狰狞。
也不知道老板在玩什么呢……
乔择斟酌着想再问一遍,就见老板抬头,“你分析这么多,就没有一点判断力?”
声线清冽,鸭舌帽下的眼睛锋利如刃,赫然是郁呈。
那双眼睛没有在沈涣黎面前的干净乖顺,反而显得野心昭昭。
乔择刚毕业就来LC面试人力资源部经理,没想到最后莫名其妙被通知跟着总裁,总裁让他作为LC代表出席各种会议。虽然和他最开始的目标发生偏差,但是这项工作赚的是原来的三倍!
为了工资,他试探着说:“……应该是沈氏涂临。”
“脑子没白长。”
郁呈呵笑一声,又低头拨弄他的“绷带”。
“……还有。”乔择打起精神,明显感觉到老板周围的温度都明媚起来。
“帮我准备一套司氏新品展览会服务生的衣服。”
*
距离京西项目的投票结果公示,已经过去三天了。
“老板,我还是觉得这个LC很奇怪,司氏的新品展览会他们居然没来。”
廿四很快和廿七交接好工作,端着一张高冷的脸,疑惑道:“明显最后两票司氏是跟在LC后面才投给我们的,但是今天……”却又好似显出嫌隙。
司氏一座私人园林,沈涣黎一席纯黑色的曳地长裙,背部镂空的设计,琵琶骨影影绰绰,风度都藏进她姣好的身姿,一根玉簪盘起墨色长发,端方如竹。
光看背影是美好的。
只是……
这位大佬气场太强,几乎没人从那张脸上看过除了面无表情和冰冷之外的第三种表情。
“唉……”
有人惋惜,有人欣赏,有人嫉妒。
也有人觊觎。
廿四看老板皱紧了眉,便给她披上同色外套。
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郁呈,眸中墨色翻涌,几乎快要把托盘摔碎在地上。
他早早换上服务生的衣服,系好酒红色的领带,在来往的人群里穿梭。
沈涣黎没有看到他。
他有些难过,他们的每次相遇都像是两条相交直线,相遇过后等来的又是遗忘。
他知道她没有脸盲症,只是因为在她的人生中,他从来都不是特殊的,比起很多人,很多事。
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个在她看来或许只是玩笑的约定。
郁呈咬紧牙,转身走远了。
没关系,以后他会变得很重要,他一定会成为她最重要的人。
“许沉东那边处理了吗?”
前几天当街行凶的人是许沉东派来的。
廿四说:“许家下一任继承人之间斗得厉害,已经把消息透露出去了,砍掉他不少党羽。”
这个许沉东也是没脑子,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刻搞事情,纯纯找死。廿四冷笑一声。
沈涣黎大致扫了一眼园林的布局,司氏的设计很有新意,就连展位都是特殊设计。
掩藏在花草间,亦或假山相接的凹槽处,亦或者桥首藏谜,桥尾谜底。
“廿四,去帮我约这次展览的主设计师。”
廿四没去,“不行,老板,你身边总得跟个人。”
即使这座园林前后左右都没有危险性武器,里里外外也没有危险性人物,廿四还是不放心。
“没事。”
沈涣黎侧眸看她,“你去吧,说清楚是我和他的私人交易,无关涂临和司氏。”
“……好的。”
展览的主办方和相关人员都在主楼的二楼,廿四便直接去了。
沈涣黎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杯香槟,透明玻璃杯中,渐变的琥珀色、黄铜色和金黄色相互交织,有浓郁的花香、黑樱桃的清香和柑橘的果香,并散发出可可的成熟气味和略带苦涩的烟熏味。
可以想象到它入口顺滑,伴随浓郁水果香,气泡丰富而密集。而后紧实的口感慢慢变柔滑细腻,充斥着浓缩的奶味,并伴随葡萄柚的涩味。
沈涣黎凝视着她喝过无数次的Dom Pérignon,又觑了一眼面前低着头的服务生。
她轻轻摇晃着,没喝。
难得有好兴致,她四处逛了逛。
经过一座背阴处的由垂生绿萝掩盖的假山,隐隐传来一阵辱骂声。
沈涣黎无意探究,打算离开这里。
突然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们凭什么这样!”
接着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破碎声。
她凝神去听,辱骂声渐渐清晰。
沈涣黎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