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倾的心像是被瞬间揪紧,重复道:“改到明日?”“她不知真假的一句受伤,就让你这样紧张,甚至连成亲都可以推迟?为什么每次你都会把我丢下!”“今日是你我成亲,你都能将我抛下,温祁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温祁年没有应声,更显得阮洛倾的委屈质问成了笑话。阮洛倾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那丫头领着温祁年要往外走。两人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她明明白白看清了她眼中的嘲讽。...
“阮家的退婚书都送来了,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温祁年头也不抬:“阮洛倾只是闹脾气,阮家怎么可能会轻易退婚呢?”
语气里的轻蔑让男人听了都冷笑几声:“那是阮洛倾爱你,她又不是非要吊在你身上,前几日都还听说赵家的公子一心想要求娶阮家大小姐。”
温祁年动作一顿。
收了案宗,故作镇定地起身,向候在门口的书砚命令道:“备马,去阮家。”
阮家,寿安堂。
阮老夫人再看向不远处的温祁年时,脸色冷下来:
“祈年,我怎么听说你又和宁嫣去游湖了?”
温祁年心虚地低下头,没说话。
阮老夫人握住了阮洛倾的手,语气严厉:“退婚书我已经送去了温家,我不能让你伤害到我的洛倾。”
温祁年少见的有些慌乱,急忙解释:“我不退婚,我爱的人只有洛倾,我已经和父亲,母亲商量过了,三日后就和洛倾成亲!”
“洛倾,我心悦的人只有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
阮洛倾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眼,正好撞进温祁年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柔情。
阮洛倾心口一窒,又松了口:“好。”
次日,墨香苑。
阮洛倾正在书房清点着大婚时要用到的物件,阮宁嫣却独自一人闯入,背过身,将书房门锁紧。
阮洛倾不明所以地抬头:“你来做什么?”
阮宁嫣笑得格外的温和:“我来是想和长姐打个赌。”
阮洛倾手下动作一顿:“你究竟想做什么?”
阮宁嫣似乎对她的表情很满意,笑容更深,眼底却一片冰冷:“长姐,你知道吗,祈年哥最在乎的人就是我
。”
“只要我受伤,祈年哥一定不会不管我,即使是你们成婚当日。”
“若是我赢了,你就取消婚礼,如何?”
三日后,阮家。
阮父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宁嫣怎么还没来,不知道她姐姐今日出嫁吗?”
“二小姐她出事了!”
小丫头瞬间泣不成声,哽咽地说道:“二小姐从马车上摔下来,伤了腿!”
话音刚落,就听见喜婆的一声疾呼:“新郎官!你这是要去哪!”
温祈年沉默片刻,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阮洛倾,才开口:“带我去找宁嫣!”
喜婆“诶”了一声,小声问道:“那这婚礼?”
没等阮洛倾开口,温祁年匆匆打断:“改到明日。”
阮洛倾的心像是被瞬间揪紧,重复道:“改到明日?”
“她不知真假的一句受伤,就让你这样紧张,甚至连成亲都可以推迟?为什么每次你都会把我丢下!”
“今日是你我成亲,你都能将我抛下,温祁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温祁年没有应声,更显得阮洛倾的委屈质问成了笑话。
阮洛倾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那丫头领着温祁年要往外走。
两人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她明明白白看清了她眼中的嘲讽。
那场赌约,是她输了,输得彻底。
阮洛倾长舒口气,安静垂眸:“温祁年,我们的婚事到此为止。”
突如其来的话,将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冷凝成冰。
阮洛倾松开攥紧的手,红盖头散落在地上,和温祁年摘下的红绸混在一起。
宣告着这场荒诞婚事的结束。
两人相顾无言。
温祁年低沉的嗓音响起,带上来几分薄怒:“这件事之后再说,我先去看看宁嫣。”
阮洛倾只觉得荒唐,事到如今,她居然都只是等来这样一句话。
阮父轻咳一声,吩咐人将她搀走:“去给她收拾收拾,这个样子算什么话!”
阮母更是不耐:“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你说了算?”
阮洛倾看着原本应该护着她的父母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心如死灰。
求助的目光投向祖母,祖母眼眶发红,说出的话却也让她无尽心酸:
“洛倾,别任性,这话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阮洛倾原本已经破碎的心更是碎成了千万片,她咽下所有情绪:“孙女知道了。”
笨重的木门落了锁,将她的丁点希望也彻底封锁。
阮洛倾心如刀绞,看着铜镜里狼狈不堪的自己,觉得可笑至极。
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京城里的人如何嚼舌根,原本就是她高攀了温祁年,若是她真去了温家,那些刁难只会有增无减。
摊开的婚书,上面的【晋福晋禄,白头偕老],她现在只觉得刺眼的难受。
【无论何事,都可以来寻我。]
顾明湛的话在她耳畔回响,她目光坚定,摊开信纸,磨墨,落笔。
阮洛倾嘴角扯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春秀,替我送封信去晋王府。”
【晋王殿下,我的要求就是让你娶我,我愿以所有来交换。]
……
春雨初歇,京城,太傅府。
阮洛倾有些局促地站在廊中,手上提着的糕点带子都被快被她绞碎。
旁边的丫鬟春秀看不过去,从她手里将东西接过去:“小姐,还是我提着吧。”
阮洛倾一哂,正要把东西递过去,视线却突然一顿。
院里假山层层叠叠处,有一对举止亲密的男女。
而女人只露出半张脸,可是那衣服她却再眼熟不过,是昨日她那个娇宠的妹妹阮宁嫣从她房中夺去的那件。
两人的声音不加掩饰地传到阮洛倾耳中。
“人人都说温少爷和我长姐已经有了婚配,还约着我见面做什么?”
阮洛倾僵了片刻,敛下眼眸。
温祁年身形晃动,腰间环佩相撞,语气平淡:“她那副木头样,我看的心烦,婚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温家的婢女讪笑着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将他视线遮挡,催促道:“夫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阮小姐快走吧。”
阮洛倾捏紧了腰间的玉佩,长舒一口气,移开视线,淡淡开口:“好。”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才到了正厅。
温太傅和温夫人正在饮茶,见阮洛倾来了,连半点动作都没有。
阮洛倾礼数周全地行了礼,她和温祁年的婚约算是她们家死缠烂打求来的。
官宦世家的长公子和她一个商贾之家被抱错的小姐。
任谁看来都是她高攀了。
即使她行为举止规矩守礼,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即使她努力让自己的绣品成为京城第一。
即使她才貌皆出众,是世人口中不可多得的良家女。
却也抚不平她面对温祁年时的自卑和小心谨慎。
温家父母瞧不起她,却也没有苛责,只是简单问过几句话之后就让她去见过温祁年。
后院。
温祁年又换过了一身衣服,是一件平平无奇的旧衣,和她身上费尽心思珠宝堆砌精心赶制的华服不一样。
阮洛倾无助地扯了扯自己身上过于华丽的衣服,莫名又有些退却。
他们总是这么不相配。
他正在温茶,抬头时看见她,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来了?”
那语气和逗弄院里的猫狗无异,可阮洛倾还是满心欢喜地迎上去。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话。
温祁年将晾好的茶递过去,表情冷淡夹杂着几分不耐:“有什么事吗?”
阮洛倾捏紧了衣角:“今日是我祖母寿辰,家中设了晚宴,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
温祁年将茶杯放下,磕在石桌上传出一声闷响,像是一记闷棍敲在阮洛倾心上。
“你我的身份不适合交往过密,我不会去的。”
阮洛倾讪笑着,低着头,却注意到他身上挂着一块不相宜的玉环,那是阮宁嫣的。
她的眸色逐渐黯下去,明明她才是阮家的女儿,流落在外数年,却发现早已经有人占了她的位置。
委屈的应该是她,所有人却只觉得是她要抢占阮宁嫣的一切。
阮洛倾将所有情绪掩下,再抬眼时又是端方的样子:“知道了。”
闲聊几句之后,温祁年就以要外出为由将她送走。
阮洛倾坐在马车上,样子怏怏的,春秀努力说着话逗她开心。
说着说着,春秀盯着某一处看了一会儿,动作迅速地将车帘严实盖住。
阮洛倾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不解:“怎么了?”
春秀有些紧张,手上不敢松劲:“没什么,小姐还是别看了。”
阮洛倾不理会她的劝说,态度强硬地将车帘掀开。
却正巧看见阮宁嫣和温祁年举止亲密,一前一后从太傅府出来。
阮宁嫣的轻笑声和温祁年宠溺的神色更是让阮洛倾脸色发白。
温祁年亲自将阮宁嫣护着上了马车,两人脸上都是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任谁看都是一对天作之合。
春秀有些气恼,忿忿地说:“二小姐明明知道小姐你和温少爷有婚约,还大摇大摆地和他在一起。”
“那些人传的话都难听成什么样了,她还不知道收敛一些。”
阮洛倾眼眶发红,将帘子放下,微微闭了闭眼,摩挲着腰间温祁年第一次见她时随手递过的那枚玉佩。
强行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别说了,回去吧。”
阮家。
阮家父母一早就守在了府门外,见到阮洛倾一个人回来,阮母急忙迎上去:“温少爷呢?不是让你去请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阮洛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祈年他朝中还有要事处理,不得闲。”
阮父眉毛拧紧,不悦地开口:“依我看,他就是不喜欢你。”
“如果是宁嫣……”
阮母急忙打断阮父的话,打着圆场,拉着阮洛倾往屋内走:“不来就不来,祖母等你好久了,先进屋。”
阮洛倾抿紧了唇,没再说话。
才刚落座,就听见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母亲!”
阮母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又起身迎上去。
阮洛倾转头望去,便是浑身一僵。
只见阮宁嫣笑着走了进来。
而跟在她身后走进的男人。
——赫然是温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