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刚在摊位后坐下,就听见一旁茶肆的人聊起八卦。说长宁侯此次出征边关大捷,深入敌腹百里,重创北方贼寇,经过这次挨打,北方贼寇恐是近些年都不敢再犯大京了。说着说着又说到新娶的长宁侯夫人身上,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有倾国之姿,与长宁侯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感情甚笃。两人新婚不久,长宁侯就出征了,此次归来两人想必更是小别胜新婚,恐是不久后又要有喜讯传出,长宁侯府马上就要添小世子
八月,立秋,天高气爽,光景正好。
自从上次身中利箭跌落悬崖后,已是四月有余,酒儿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可以出来摆摊赚钱还贺老怪的短命tຊ债了。
贺老怪将她从河边救回后,说她本是短命之人,只是侥幸被他救了,所以她欠了他的短命债,必须要把短命债还完才会长命。
酒儿毫不怀疑贺老怪的话,毕竟当时他压根就没想过救她,只是想把她制成一具干尸标本。
那日她中箭跌落悬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老天开眼,山崖下是一条河,自己被河水冲上岸,只是腿断了,身受重伤动弹不得。
她凭着顽强的意志爬到岸上,寻着岸上的杂草,在里面摘了些草药咀嚼,既可以果腹也可以治伤。
因为母亲常年被病痛缠身,她在唐府的时候就经常往医师那里跑,帮他拣药煎药,也学成了半个医师。
她强撑了三天,每天衣衫破烂、满脸灰白长胡子的贺老怪都会路过看她一眼,她向他求救,可是他仿若未闻,只是背着手一脸不悦的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又走了。
第四天,她倒在草丛里,贺老怪又走了过来,她那时连撑开眼皮都困难,也绝望了,不想浪费多余的精力求他。
贺老怪却很高兴,摸着胡子点点头,提着她的腿,将她倒拖了回去。
等她再醒来,是在一个挂满药草的茅草屋内,她全身裹着纱布,泡在一个药桶里面。
贺老怪说其实他一开始就是想救她。要不是看到立在旁边,已经被制成干尸,与她一起跌落悬崖的那个黑衣人,酒儿差点就相信他了。
醒来后,她改回自己原来的名字,重新做回了娘亲的女儿酒儿,而唐府的丫头晴雪已经跌下山崖摔死了。
酒儿一身男儿装扮,将自制的“清清医馆”招牌展开立于一侧。
出门在外混社会,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自然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当然是要用贺老怪的啦,有麻烦也是贺老怪的,跟她酒儿无关。
酒儿刚在摊位后坐下,就听见一旁茶肆的人聊起八卦。
说长宁侯此次出征边关大捷,深入敌腹百里,重创北方贼寇,经过这次挨打,北方贼寇恐是近些年都不敢再犯大京了。
说着说着又说到新娶的长宁侯夫人身上,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有倾国之姿,与长宁侯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感情甚笃。
两人新婚不久,长宁侯就出征了,此次归来两人想必更是小别胜新婚,恐是不久后又要有喜讯传出,长宁侯府马上就要添小世子了……
再次听到陆槿和唐筱微的消息,酒儿心里已经很平静,只是忍不住摇头,相比长宁侯边关大胜的消息,他们显然对他的私生活更感兴趣,这些人真的是太八卦了。
但她的头摇到一半,又听见那边的人压低了声音说。
“你没听说,长宁侯这次出征受伤,听说伤的还是男子的根基,以后恐是不能人道,更别说什么子嗣了。”
“此话当真?”
酒儿跟与那人对坐的男子同时惊呼出口。
那边八卦的两人顿时看向她。
酒儿用折扇一拍手掌,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哎呀,这可怎好,才成婚,这往后长宁侯夫人岂不是要守活寡了。真是天不佑英才啊。”
长宁侯和唐筱微的好消息虽然不能让她心起波澜,但听到这个坏消息,她却有些幸灾乐祸。
“这位小哥说的何尝又不是呢,长宁侯多一表的人才,谁想到,唉!”茶肆里的一人附和。
另一人却说:“长宁侯固然是可惜了,可长宁侯夫人的国色之姿岂不是更加浪费,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谁耐得住寂寞,只怕日子久了——”说着他意味不明的一笑。
酒儿八卦心起,正欲上前细细八卦,一个人走到她摊位前。
“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治不好不要钱?”那人看了看招牌上的小字问。
酒儿点头:“当然。”
那人将信将疑,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片发红流脓的烂疮。
酒儿用折扇掩在鼻前,打量了一番,抓过一旁的五包药扔给他:“每日煎服一包,五日后病可除。”
“这么快就看好了?”那人更加怀疑了,当场就拆开一包药查看,里面竟然有不少毒虫毒蚁。
他吓得将药扔到桌上:“庸医,竟然想用这些毒物害人,草菅人命,我要去报官告你。”
酒儿却不慌:“大哥,这叫以毒克毒,不仅你要服用,你娘子也要服用,不过要想病完全好,以后还是少逛些窑子,也免得祸害了其他姑娘。”
那人顿时面红耳赤,觉得失了颜面,挥起拳头就想打人,拳头却没有落下,被人从后面抓住。
“谁他娘——”那人气愤的转头就要打阻拦他的人,可等看清身后的人,气焰立马灭了下去。
“滚!”抓住他手腕的男子一身墨蓝锦衣,冷眉怒目,显然不是好惹的。
那人踉跄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锦衣男子看着他离开,然后转身对酒儿一拱手:“大夫,我家中有人得了怪疾,烦请大夫随我去家中诊治。”
酒儿打量他:“上门治病也可以,只是上门有上门的价钱。”
锦衣男子一笑:“价钱随你定。”
“好,请带路。”酒儿爽快答应,自己果然钓上了一条大鱼,这人看着像富贵人家护卫,但护卫都穿这么好的衣衫,想必那家定是极其有钱了。
她摊子也不收了,让茶肆老板帮忙看着就跟着锦衣男子走了。
走过闹市,又穿过两条安静的街区,他们最后在一栋不起眼的宅子前停住,门头上没有牌匾,也看不出是谁家。
够低调够神秘。
进去后,酒儿秉承着少看少说少知道命更长的理念,全程垂着头。
行到一处凉亭,锦衣男子停住,对着前方的一抹背影恭敬道:“公子,人带来了。”
说完他就退了下去。
酒儿抬头看了看那抹背影,问:“在下贺清,不知府内何人染了怪疾?”
“贺清?”那抹背影看着湖面喃喃道,顿了会问,“你可认识一个老前辈,名字也唤贺清?”
酒儿瞬间警惕起来,这人竟然一见面就打听贺老怪,按贺老怪那性格,绝对不是朋友,只能是敌人。
自己冒用贺老怪的名字本来是想给他招惹麻烦,没想到竟是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于是酒儿打哈哈:“名叫贺青的老人家,是男是女?”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没有认识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名唤贺青的侄儿,老家还有贺红贺绿,我一堂妹就叫贺红,生的甚是乖巧伶俐,方圆——”
那抹背影一声冷笑,突然打断了她。
酒儿心中不悦,皱眉看着那人转身,待看清那人的脸,她吓得差点拔腿就跑。
竟然是长宁侯陆槿,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