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凝视丁斯时片刻,咂摸了一下,语气算不上好地说:“喂,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待会他们来个回马枪的话我可不管。”这是第二次见她,他没想到是在这种场景下,也没想到她这么......与众不同。如果刚才她没出现,那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应对那只看似凶狠的狗,他的口袋里刚好还剩一根没吃完的火腿肠。对于突如其来的帮助,他不是很适应。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解决冲突,现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在搬家之前
“喂,我大哥问你话呢,你听没听见,哑巴了啊。”一道嚣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林汀晚皱了皱眉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林汀晚正在脑海里匹配这个声音,却听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我没有钱,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们的保护。”说完,他转身欲走,却被对方拦了下来。在对方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蹙着眉后退半步,那人抓个空,表情讪讪。
“需不需要保护不是你能决定的,这个钱你给还是不给吧,不给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以后晚上回家当心点,这里的流浪狗可都听我大哥的。我大tຊ哥可是狗王!”小弟说完还小心的观察大哥的表情。
被称为大哥的人在一旁欣慰的点头,他的脸上满是肥肉,肚子也吃的圆滚滚的,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正靠在一旁的墙上。那里也正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给他的身份增添一丝神秘。
丁斯时垂着的眼眸轻轻抬了一下,又收回去。好一条体重超标的狗。
狗王......哦,不对。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刚才说话的小弟一脸谄媚。“大哥,您歇着,这不用劳烦您亲自出场。”
“狗王”一巴掌拍在小弟头上,不满地说:“你打算让我在这等一下午啊,看不见我脖子上的汗啊。”
那个小弟伸着脖子瞅了好几遍,支支吾吾道:“大哥,您脖子在哪?”
“在哪?在哪?你眼睛瞎了啊。”他一边打小弟的头,一边抬头露出脖子给他看,“睁开你的眯缝眼看看这是啥。”
小弟立马改口,“大哥,您的脖子简直长的无~与~伦~比~。”另外的两个小弟也连忙附和,“对,对。长的无与伦比。”
他“哼”了一声,走到男生面前,“新来的,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可没时间跟你在这耗了。识趣的就赶紧把钱交了。”因为年纪小,还没到变声期,奶呼呼的声音即便学着电视上混混说话的样子,仍旧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有一种意料之外的滑稽。
丁斯时稍微换了个随意点的姿势,贴在墙边,短促的笑了一下。
“狗王”:他想干架?
“狗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是个很有胆量的人,换成别人被他们围着,肯定早就吓的把东西交出来,然后屁滚尿流的跑了。如果他是自己的小弟,一定升他做二把手,可惜,他是被打劫的。
“狗王”递了个眼神给小弟,小弟愚钝,一时没明白自己老大什么意思,瞪着两只大眼看他。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他在人前稳重的老大形象,他一定会给小弟头上开个花。
片刻后,“狗王”和小弟还在挤眉弄眼,丁斯时看不下去了,突然开口道:“我说了,没钱,也不需要你们保护。”
他停顿片刻,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在双方人数悬殊的情况下,男孩没有表现出一丝胆怵。一如平常,云淡风轻,甚至看对方的眼神都在说着“有病”。
瞧,这是被打劫的态度吗?
“狗王”亲自出马却没能讨到好处,脸色绿了又绿。为了维护自己在小弟们面前说一不二的形象,扬言道:“你小子真是个硬骨头,看来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他活动手腕脚腕,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哨,轻轻放到嘴边。鼓起腮帮,用力一吹。
一只小黑狗飞奔冲到他面前,摇着尾巴来回蹭他的脚腕。他笑着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给还是不给。”
“......不给。”丁斯时见过狗仗人势,而人仗狗势今天却是头一次见。
“狗王”看他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低身蹲在小黑狗的一边,低声哄道:“旺财,咬他,下次给你买香肠吃。”
狗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呲牙咧嘴朝着对面的男生,两只前腿在地上来回摩擦。
“我说是谁大白天在这收保护费呢,原来是你啊小胖。”林汀晚从墙拐角走出,手里还拿着刚吃完的雪糕木棍。她走的轻且缓慢,但在其他人心里却觉得千斤重。
她躲在不远处观望了许久,对这位新来的邻居有些另眼相看。在这个片区,能扛得住小胖威胁的人,他是头一个。本来她只打算看戏的,直到旺财被唤出来的时候,她才决定出面解决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
小胖虽然人长得比别人胖,但脑子只长了一点,平常没轻没重的,要真是让狗把人给咬了,那事就大了。
而且作为女侠,不就应该在恰当的时机出来惩凶除恶吗。
她心里的正义感在膨胀,并且迅速得到了满足。
刚才呲牙咧嘴,前后摩擦双脚的小黑狗旺财此刻正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看得出它身体瑟瑟发抖,眼尾下垂,眼神充满恐惧。
小胖在听到来人的声音时身体也是一僵,脑袋僵硬的看着她。他搓着手陪笑道:“晚晚姐,您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心道,真不幸。
看着比自己还大的男生喊自己姐,林汀晚没有任何惊奇。她没搭理对方,眼神却看向一旁的男生,男生也转头看向她。好看的男生她也见过,但是比她还好看的他是头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她“讨厌”的男生。
“喏。”她把手里拎的零食举起来,微笑着看着小胖,“嘴馋,出来采买。”
小胖看见她的笑容不寒而栗,在心里默默悔恨,以后出门一定要看黄历。他战战兢兢道:“那晚晚姐,您现在采买完了是要回家吗?小弟们送你。”
林汀晚眼神犀利的扫了他一眼,肃声道:“你在命令我?”
小胖心想他哪敢,他明明是在询问啊。
过了一会儿,她说:“不用。”
小胖没想到她还会回答,就见她用手指了指丁斯时,“他跟我顺路,我们一起走就行。”
小胖心惊,问:“这是晚晚姐朋友?”他和小弟们只觉汗如雨下,今天多少有点太岁头上动土了。
林汀晚没有回他,眼睛静静盯着男生看,和“讨厌的人”做朋友,应该挺变态吧。
小胖见她不说话,反而深情看着对面男生,肯定了心里的猜想。他笑道:“看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是晚晚姐的朋友,那也是我们的朋友了。今天都是误会,误会了。”
小胖左右手反复的捏,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借口说:“晚晚姐,我瞅着天不早了,我妈该叫我回家吃饭了。那我就先走了。”
盛夏的太阳习惯晚归,总爱在外面看热闹。这时正挂在浅黄色的天空中,见人抬头看,焦灼的抓了片云躲进去,偶尔探头探脑。
她点了点头,“嗯,下次见。”
“不见了,晚晚姐辛劳,多在家里休息才是。”小胖说完拔腿就跑,他身边的那条黑狗比这四个人跑的还快。
“老大,我们怕她干嘛,她什么也没带。”一个小弟边跑边小声问。
小胖跑的气喘吁吁回:“你知道个屁,上次群狗大战,她仅带了一根木棍就把这里所有的流浪狗降服了。流浪狗你知道不,疯起来跟疯狗一样。她肯定练过,以后遇见了记得躲开。”
对于老大真情实意的提醒,这位小弟可谓是铭记于心,在他仅剩的两年小学生涯里对林汀晚就是老鼠见了猫。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林汀晚轻笑出声,就这点本事还想学电视上的人收保护费。
她回头凝视丁斯时片刻,咂摸了一下,语气算不上好地说:“喂,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待会他们来个回马枪的话我可不管。”
这是第二次见她,他没想到是在这种场景下,也没想到她这么......与众不同。
如果刚才她没出现,那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应对那只看似凶狠的狗,他的口袋里刚好还剩一根没吃完的火腿肠。
对于突如其来的帮助,他不是很适应。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解决冲突,现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搬家之前,那附近的孩子都不喜欢和他一起玩,因为他们的父母总会说:“你看看你,就知道玩,人家丁斯时怎么能考满分,你连及格都考不到,能不能跟人家学学。”诸如此类的话。
久而久之,那些小孩就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都很排挤他。有时候他们还会对他说:“你能不能搬走。”丁斯时有些难过,明明他什么也没干。
之后他就一个人待着,朋友变成了各种书籍。亲戚都夸他懂事,成绩好,以后肯定有出息。其实呢,他只是没朋友。时间过了很久,他适应了这种状态,对亲戚的评价他也变得欣然接受,完全忘了他曾经也是渴望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的。
林汀晚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问:“发什么呆啊,走不走?”
丁斯时纠结了片刻,嘴唇动了动,说:“谢谢。”
林汀晚听完虚荣心又膨胀起来,想在他面前开个屏,不过还有一点点理智拉住了她。
从“讨厌的人”嘴里听到谢谢俩字,心情有种莫名其妙的舒畅,连带着发烧都觉得好了很多。要是能再听一遍就好了。
心念一动,她道:“啊?你刚才说啥?”
丁斯时:“......”
他要不要装作没看见她刚才的坏笑。
他撇开头,说:“刚才谢谢你。”
就当他刚才间接性失明了吧。
这下林汀晚心满意足了,她低头抿嘴偷笑了一下,接着抬头正色道:“路见不平,拔......口相助罢了。”
丁斯时:“......”
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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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废品的大爷骑着三轮车走街tຊ串巷,车轮在地上轱辘,低哑的声音从破旧的喇叭传出,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叫喊着,“收破烂~,收旧手机、旧电脑......旧菜刀......”早就录好的声音时不时还会卡壳,让人猜测这个喇叭就是大爷收破烂零元购的。
林汀晚刚才心情不错,因此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生病,小声哼着童谣走在前面。没过一会儿,报应来了。
她感觉有些头晕,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腿有有些站不住。
俗话说,不作不会死。如若她不吃冰淇凌,也不会病情加重。
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越走越慢,也哼不出歌谣了。走在后面的丁斯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她低头,感觉地在围着她转圈,忽然间,眼睛一眨,树倒在了地上,周边的房子也倒了90°。
丁斯时在身后眼疾手快的托住要倒在地上的她,才不至于摔得她屁股开花。
十来岁的他遇事有种超越年龄感的稳重,让人觉得像定海神针一样安心。
他处变不惊,看着林汀晚如同他们送出去的红鸡蛋般的脸颊,猜测她大概率是在发烧。
......假如没记错的话,他好像看到她刚才出场时手上夹着冰激凌的小木棒。
小时候男孩的生长速度总是慢于女孩,林汀晚比他高了小半头。不过男生的力气天生远大于女生,所以他毫不费劲的把林汀晚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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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他们刚挨家挨户送过红鸡蛋,所以他能清楚的记得林汀晚的家在哪。不巧的是她家没人,一是他不好意思从林汀晚身上翻钥匙,二是他不放心让一个病人独自在家中,于是他把人背回了自己家。
于是,林汀晚在小小年纪就进了异性家里,还睡了异性的床。简直领先作者几十年!
丁斯时接了盆水端到卧室,满是婴儿肥的手抓着毛巾在水中上上下下,最后使劲拧干,叠成块放在林汀晚额头上。
他百无聊赖的托着脸在书桌前看着她,等待着毛巾变热拿下来再过遍水。
人在闲着的时候总想找点事干,比如他现在,突发奇想地想做个实验。
任别人都不会信是他能做出来地事,可他就是鬼使神差做了。一时之间让人觉得他才是生病烧坏的那个。
很快,从厨房回来,他的手里多了一颗洗的干干净净的鸡蛋。他把鸡蛋卷在毛巾中间,放稳当之后才去泡了一杯退烧药。他用针管把退烧药喂到林汀晚嘴里,喂完还绅士的帮她擦嘴,之后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林汀晚醒来就看见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面无表情盯着自己,她吓得出一身汗,比这一床被子都有用。她结结巴巴问:“你干嘛这么盯着我?这是哪?你不会绑架我当童养媳吧?”
她在电视上看过,穷人家的孩子被卖给富人当童养媳每天要干很多活,还吃不饱。她可不希望自己那么惨。
“......不能是。”
他俩工作明显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