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原本是现代社会的一名幼师,为了保护孩子跟闯进幼儿园的歹徒搏斗,结果对方身上居然绑着炸弹,最终两人同归于尽。之后她就穿越到了一个修仙世界,还是个婴儿时,就因为父母双亡且天赋异禀,被大衍宗二位掌门从山下抱了回来,收为真传弟子,极尽宠爱。筑基典仪上,更请得本门供奉的祖师羲辰神君亲临,赠她随身洞府,明霜也不辜负师尊们的期望,年纪轻轻便是当世最年轻也最强悍的金丹修士之一,在门中代师掌令,
再过一个时辰,越明霜就要死了。
她向炕边摸到自己的拐杖,拄着它,一步一步往屋外挪去。
院子里,奶奶正在指挥表嫂喂鸡:“巧梅啊,多放点糠,野菜不多了,匀着些明天喂,这几天不能出门——明霜,你干啥去?让你侄女扶着你,小心摔了!”
越明霜摇摇头不说话,走到院门口,吃力的往外张望,朦胧的视线中,但见村里唯一的那条土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两个乖巧的小侄女走到她身边来,小的才七岁,伸出小手搀她:“小姑,你去哪?我扶你。”
另一个侄女大些,有十岁了,已经懂事,赶紧摇头:“别出门,爹和奶都说了,这几天不能出去。”
越明霜笑了笑:“我不出去,就在这坐会儿,你们去玩吧。”
侄女们扶她坐在门槛上,又回到院里的大槐树底下继续掏蚂蚁洞。
越明霜坐在那儿,望着对面的大山,这会儿庄子上静得很,狗也不叫一声,连她半聋一般的听力,也能听见风吹过山林的阵阵松涛低沉。
“喵~”的一声懒洋洋的猫叫,随即暖乎乎毛茸茸的触感从小腿上蹭过,越明霜不用低头就知道,是梨花白。
梨花白是爹爹最爱喝的酒,也是爹爹送给她的猫。
大猫用滑溜溜的脑门拱着她的手,喵了一声又一声,似乎在疑问,为什么越明霜要坐在这里。
爹爹带着大伯和表哥出门做事,还没有回来,越明霜真想在死之前,再见爹爹一面啊。
她抬头,对面山腰小路上,似乎有个黑乎乎的人影,举起右手,向她一招一招。
是爹爹吗?越明霜高兴地也向那个人影招手。
“明霜啊,回屋吧,外头冷,别着了凉。”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越明霜听话地站起身,跟着娘回去。
娘进屋坐在炕上做针线活儿,越明霜爬上炕,躺在娘的腿边,安心地睡着了。
松涛仍一阵阵地沙沙作响,日头渐斜,屋里昏暗起来,娘放下针,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不对,看向身旁的女儿。
一声凄厉的女子叫喊划破了黄昏里整个庄子的寂静:
“明霜啊——”
两界山下,松塔庄。
夜昏月沉,万籁俱寂。
松塔庄上家家都把门户关得严实,连家里的鸡鸭鹅狗都恨不得把嘴巴给堵上,不发出一丝声音来才好。
庄上向来没有点灯熬油的习惯,天黑就睡下,更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每家窗口都黑洞洞的,唯有庄头老越家的仓房门缝里,透出一线灯光来,屋里,还有妇人的哭声。
越家二儿媳妇杜淑容哭得几近瘫软,若不是侄媳妇林巧梅扶着,就要滑到地上:“霜儿,我的霜儿啊——你睁眼看看娘啊——”
她的婆婆越老太太是瘸的,坐在旁边,边抹眼泪边开解:“算命的说,明霜十四岁有个坎儿,这几天闹妖祸,俺们千防万防闭门锁户的,没想到她睡觉咋就睡过去了呢?二媳妇,娘知道你心里头疼,连我这肠子肚子也油煎似的,可还是小声些哭,你也知道不太平,爷们儿又都不在家。”
杜淑容仍止不住哭,只好一边哭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明霜便是被这一阵哭声和说话声吵醒的。
妇人的哭声撕心裂肺,偏像隔着一层厚棉絮落入耳里,听着叫人心里酸软又烦躁,她便想起身睁开眼睛瞧一瞧,偏偏手脚和眼皮又都沉重得很。
——她的峰上都是年轻女弟子,哪来的妇人和女童、老太?
明霜终于勉力睁眼,落进模糊视线的是厚木板搭成的粗糙顶棚,涂着白灰的泥土墙,还有——她低头一看,不属于自己的娇小身躯,正躺在一张灵床上。
左手拿着几个麻线穿着的饼子,右手拿着一根鞭子,床前放了一碗倒头饭,上面还插了三根高粱杆,一边一盏油灯,昏黄摇曳的灯影下,三个女子正哀哀而哭。
这个身体视力似乎很差,如同800度的近视不戴眼镜一样,她看不清她们的面目,使得眼前场景更添几分诡异。
这好像是,停灵?
难道自己,又穿越了?
没错,她原本是现代社会的一名幼师,为了保护孩子跟闯进幼儿园的歹徒搏斗,结果对方身上居然绑着炸弹,最终两人同归于尽。
之后她就穿越到了一个修仙世界,还是个婴儿时,就因为父母双亡且天赋异禀,被大衍宗二位掌门从山下抱了回来,收为真传弟子,极尽宠爱。
筑基典仪上,更请得本门供奉的祖师羲辰神君亲临,赠她随身洞府,明霜也不辜负师尊们的期望,年纪轻轻便是当世最年轻也最强悍的金丹修士之一,在门中代师掌令,无人不从。
明霜拼命回想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对一呼百应的仙门大师姐身份很满意,并不想重开了啊——
明霜悲愤地撑坐起身,而那几个女子正抱头哭得投入,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她还在思考,要如何开口才能不吓到她们,但此时,异变陡生。
屋角的木门先是“吱嘎”一响,似乎有人要推门进来,但门是闩住的,并未被推动。
女人们哭声停了,齐齐望向门的方向。
短暂地安静一瞬之后,“咣!”地木门轰然作响,仿佛屋外有什么势大力沉的东西扑撞上了那扇门,声势惊人,震得棚上灰尘土渣扑簌籁落下来,连土墙都摇了摇。
屋内几个女人吓得不轻,林巧梅和杜淑容一左一右扶着瘸腿的越老太太连滚带爬躲到屋角,彼此惊慌地交换着目光。
越老太太先反应过来:“是那个——那个来了——锣放哪儿了?”
“锣在俺屋床底下……”
“哎呀,这可咋整!”
屋外的东西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像是什么野兽,爪子在木板上抓挠的声音响起,令人牙酸,所幸门是厚重的松木板做的,一时之间不至于碎裂,且这间房有门无窗,不必担心外面的东西破窗进来。
明霜下意识运功,想要出去迎战,却发现丹田之内空空如也,这具少女的身体,根本没有一丝灵气运转的迹象。很显然,对方只是一个凡人,而且是个眼花耳半聋的凡人,这样羸弱的身体,根本不堪一战。
她试着引动神魂中的印记,果然,她家祖师相赠的,经过神魂祭炼的随身洞府还在。
说是随身,其实是随魂,神魂中的印记与大千世界中某处碎片空间中建造的洞府绑定,魂随意动,身随魂动,就算打不过,她还可以躲入其中。
嗯,还是先请这几个吓坏了的女子进洞府暂避一下吧——也不知她们愿不愿意。
明霜的视线转向她们藏身的屋角,正好与其中一人对视。
是原身的表嫂林巧梅,林巧梅看着她,脸色变得煞白,牙齿都在格格打战:
“二婶子,明霜、明霜她好像……诈尸了?!”
几个女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明霜略感尴尬的迎着她们的方向点了点头,双方面面相觑。
越老太太的脸色看起来像是要昏倒了。
随即,就见杜淑容扑过来:“明霜!霜儿——娘的霜儿啊——你真的活了?”
明霜被她抱在怀里,还未来得及答话,屋外那东西似乎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再一次扑向了房门,声势比之前还要暴躁凶猛,屋里地动山摇,还有难言的腥臭气味,隔着门缝一阵阵地飘进来,闻之令人作呕。
杜淑容恐惧地将她抱得死紧,护在怀里,像是想要用一个母亲单薄的身体保护她。
明霜心生暖意,她两世都是孤儿,自幼没有父母,二位师尊虽然抚养她长大,却性格跳脱,与她关系亦师亦友,这还是她为人以来,第一次知道母亲的怀抱是tຊ什么样的。
她的手停在空中半晌,终于轻轻拍了拍杜淑容的后背,以示安抚。
过了半晌,屋外的东西才再一次不甘心地安静下来,这扇有功之门再次撑过来了,可也明显撑不了多久了。
“那是什么?”明霜挣出她怀抱,尽量语气温和地指着门外问道。
杜淑容神情中带着恐惧:“是熊……”
“熊?”
“有,人在,家,吗?”门外,一句生涩呕哑、辨不出男女的怪腔怪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