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一让!”……惟愿耳边嘈杂声不断,背后有人推推搡搡,令她有些站不稳。这时,人群中吵闹声小了,细碎的议论声渐起。惟愿定睛去看,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袅袅婷婷,高昂着头,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她眉头微皱,似乎被周围的吵闹声搅得心烦,身后跟了一个婢女,忠仆随主,这婢女也像只小孔雀。或许是惟愿仗着看客的身份,眼神太过赤裸放肆,这女子临近惟愿时,朝她瞥来一眼,满含不
“阿愿,我有些贴心话想与你单独说。”月映红说完,朝惟愿身后看了一眼。
惟愿明白她的意思,道:“热粥,你先回去。”
热粥走后,月映红拉着她来到一旁的假山后,四处看了看,悄声道:“你若实在不愿进周家,我有一计,只是这方法……不知你能否瞧得上眼。”
“姨娘但说无妨。”
“你觉得梁允比起周大声如何?”
“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惟愿迟疑道,“姨娘的意思是……”
“方才我经过府门,正巧瞧见梁允看你的眼神,那痴迷的眼神,旁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对你有意。你若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梁大少夫人就是你的,哪里轮得到惟悦这个小贱人!论相貌,论才学,你哪里比不上惟悦,哪点配不上梁允?”
惟愿深谙,如果此事能成,月映红就是一石二鸟,一来能解她燃眉之急,她欠她一个人情,二来她抢走惟悦心仪的对象,这无疑是对尹聘最好的报复。
放在以前,她定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可现在,她犹豫了。人一旦无路可走,就会被迫考虑曾经摒弃甚至厌弃的选项。
进入成家是她的首选,可万一失败,难道她真的要做周大声的五房小妾?或许梁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思索片刻,惟愿道:“我听说,梁家看重嫡庶尊卑,怕是不会让嫡长子娶一个庶女。”
月映红“哎呀”一声,“这你就不懂了,你只要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想要什么没有,这些规矩都是屁!”
是吗?惟愿不懂,但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月映红的确更有发言权。
此前数年,她从未在男女之情上下过功夫,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给了分庄。
京城内,最初只有一家惟记布庄,由惟江扬经营,在惟悦还在纠结哪个花裙子更好看的年纪,惟愿就常常待在布庄,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观察学习。后来,她借着生辰愿望提出要设立一个分庄,惟江扬只当她玩闹,随便给她买了一个偏僻的铺子。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关门大吉,可她做成了,从无到有,风头直逼布庄总号。这其中,有许多个殚精竭虑的日子,黄卷青灯的夜晚,夹杂着她所有的心血和精力。
从未考虑过的事情,突然在一瞬间涌来,她陷入困境,被迫要在几个男人中间选择,只觉得焦头烂额,比布庄的生意还要棘手。
她脑中此刻如一团乱麻,只得道:“我再想想。”
“那你可要快些做决定,再过几日,周大声将钱送来,一切就都晚了。”月映红拍了拍她的肩膀,“梁允对你有意思,这事想来不难,不过你没什么经验,若是拿不下他,就来找姨娘,姨娘给你支招。”
“好,多谢姨娘。”
回屋后,惟愿快速将小册写好,交给热粥,热粥没敢耽搁,换了身衣服,将其悄悄送去成府。
惟愿食不甘味地等了两天,期间,月映红来催问她考虑得如何,她含糊说还没想好,月映红苦口婆心地说教了一番才离去。
第三日,惟愿正在屋内绘画,隔着门老远就听见热粥喊:“小姐!小姐!”
惟愿手一抖,一滴墨汁溅在宣纸上,但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面前这幅被毁了的画作上。她放下笔,急促的心跳声在空寂的房间里砰砰作响。
很快,门被人一把推开,热粥火急火燎闯进来,惟愿霍然起身,立刻问:“有结果了?”
热粥气喘如牛,激动道:“过……过了,小姐!”
“当tຊ真?”
“千真万确!”
惟愿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跌坐回椅子,无声笑了笑,喃喃道:“太好了,赌对了。”
“赌?小姐,您做了什么?我还以为这事不能成,连安慰的话都提前想好了。莫非是小册上小姐的美貌征服了他们,令他们可以不在乎门第之见?”
惟愿轻笑出声,“你还真以为美貌能当饭吃?”
“那是为什么?”
“我在小册上伪造身份,名为许愿,父亲是城门郎,官居六品。参与选拔的女子众多,我赌他们不会挨个细查。”惟愿狡黠地笑,“我赌对了。”
“小姐高明!”热粥捧了一句,然后道,“可是,后面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这样的话,一个落魄商人的庶女,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我不常出门,京中认识我的人不多,一时半刻应当不会被发现。”
热粥狗腿地称赞:“小姐真聪慧!”
“行了,别拍马屁了!”惟愿笑骂了句,问,“明日就要进成府?”
“是,奴婢这就去给您收拾衣服。”
“先慢着。”惟愿嘱咐道,“我不在的这两日,你留在院里,若有人来问,就说我染了风寒不能见人,万不能被人知道我去了成府。”
“小姐放心。”
如此一来,梁允的事她就不考虑了。在成府耽搁几天,之后不管成与不成,她都没有时间再做其他挣扎了。
惟愿盯看了会儿宣纸上那滴极为扎眼的墨汁,将其拿起,揉成一团,扔掉。
次日,阳光正好,成府大门前人头攒动,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每一个经过第一轮选拔的女子报上名字,进入成府前,都要经过上百道目光的审视。
见这一幕,惟愿顿住的脚步退了退,她想绕到小门,不知道那里能不能进。原地踯躅了片刻,她抬脚往人群中走去,没有走中间进门,而是来到一侧,融入看热闹的人群,过五关斩六将挤到了最前方一个最佳观赏区。
“挤什么!后面的人不要再挤了!”
“我要喘不过气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一让!”
……
惟愿耳边嘈杂声不断,背后有人推推搡搡,令她有些站不稳。这时,人群中吵闹声小了,细碎的议论声渐起。
惟愿定睛去看,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袅袅婷婷,高昂着头,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她眉头微皱,似乎被周围的吵闹声搅得心烦,身后跟了一个婢女,忠仆随主,这婢女也像只小孔雀。
或许是惟愿仗着看客的身份,眼神太过赤裸放肆,这女子临近惟愿时,朝她瞥来一眼,满含不悦。
真凶……惟愿腹诽着,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突然,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猛地一个力道袭来,她冷不防失重朝前栽去,本能反应伸手乱抓,抓住了面前人的手臂。
空气仿佛凝固,惟愿暗道一声:遭了!
正欲道歉,抬头只见那女子眉头皱得更紧,还不等她开口,那名婢女上前一步,狠狠朝她肩上推了一下,骂道:“好大的胆子!”
惟愿摔得七荤八素,屁股几乎要裂成四瓣,脸扭曲了片刻,愤然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又扭头看向身后的人群,“刚刚是谁推我,站出来!”
人群寂然无声,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女子伸手掸了掸被抓过的衣袖,表情嫌弃得仿佛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看向惟愿,倨傲中带着鄙夷不屑,“今日算你走运,若换个时间地点,我定要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让你明白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说完,女子转身,走到府门前,和门前的管事说了两句话,进去了。
惟愿收回目光,闷声闷气道:“有权有势了不起啊!惯会欺负人!”
“你没事吧?”
一只手从上方朝她伸来,惟愿抬头,面前的女子笑盈盈的,长相标致秀气,看着十分好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