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听到声响的云光郡主在丫鬟的惊吓声中转过身,只见一道身影横冲直撞地朝她奔来,吓得她连连往后退。只是来人显然不容她拒绝,那人将云光重重地拉入怀中,但在闻到女子身上的清甜香气时,她松了口气,佯装生气道:“宋絮清,你可是要当街吓死我?”好友笑意盈盈的神色就似绵密的针线,不轻不重地扎着宋絮清的眼眸,刺得眼眸闪烁起雾气。上一世她嫁入东宫不久之后,云光便被送去和亲,一同长大的二人已有多年未见。云光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知所措地牵着她的手,问两个丫鬟,“谁欺负你家小姐了?”...
(果然是你)
太子裴翊琛是皇后入东宫前侧妃所出,皇后入东宫那一年侧妃因病离世,先皇及太后怕长孙遭受非议,故将年仅3岁的长孙记入皇后名下,交由皇后抚养。
这些年来皇后与太子母慈子孝,外人对此津津乐道,坊间更是出了评书歌颂母子情深。
唯有接近权利中心的臣子才知晓,皇后与太子母子二人近年来并无龌蹉,然随着三皇子长大,太子对待皇后的态度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好在皇后并不在意,而是一如既往地待太子。
上一世裴翊琛就未曾在公主伴读中择选太子妃。
正厅内寂静了些许时候,直至宋祎的轻咳声打破这份宁静。
他目光深沉,“这些话,不可同外人提及。”
宋絮清应了声,“女儿明白。”
“嗯。”宋祎用茶盖抚去飘摇的茶叶,喝了口茶才道:“你的性子和公主倒是能处得来。”
闻言,宋絮清静置膝上的手一顿,嘴角微启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她深知父亲所言并没有错,她和徽澜自是处得来的。
若不是那碗掺了毒药的汤水……
“好了,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就不要再讨论了。”老夫人拉过宋絮清的手,将她拉至身侧,道:“不日学堂便要开学了,你若是想出府逛逛也可,别拘在府中,人都要闷坏了。”
这话正中宋絮清的下怀,她抿唇一笑,“我正想出门买点学堂需要的用具,我先出门了。”
说着宋絮清提起裙摆小跑出正厅,好似有人在身后追赶她那般。
候在外头的两位丫鬟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画屏将挂在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小姐的心情似乎比适才好上些许。”
宋絮清嗯了声,想到早些时候在半山腰瞧见的街景,眼角眉梢处都挂上浅浅的笑,“走,我带你们二人出府。”
适才出门所经过的路段同她常去的街道不同,愈靠近熟悉的街道她的心就跳得愈发厉害。
‘噗通’,‘噗通’。
还未走近就瞧见熟悉的繁华街道,随处可见的摆摊商贩,往前是裁缝铺、妆娘阁,再往前走便是膳食酒楼,耳边时而响起商贩的揽客声,时而响起客人讨论声,好生热闹。
“小姐。”采桃踮起脚尖,指着某个地方,“是小郡主。”
这句话将宋絮清从回忆中拉扯出来,转动眼眸望去,寻了一瞬,熟悉的身影撞入视线中,她只是愣了一下,下一刻便不顾形象地朝着那道身影跑去。
另一侧,听到声响的云光郡主在丫鬟的惊吓声中转过身,只见一道身影横冲直撞地朝她奔来,吓得她连连往后退。
只是来人显然不容她拒绝,那人将云光重重地拉入怀中,但在闻到女子身上的清甜香气时,她松了口气,佯装生气道:“宋絮清,你可是要当街吓死我?”
好友笑意盈盈的神色就似绵密的针线,不轻不重地扎着宋絮清的眼眸,刺得眼眸闪烁起雾气。
上一世她嫁入东宫不久之后,云光便被送去和亲,一同长大的二人已有多年未见。
云光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知所措地牵着她的手,问两个丫鬟,“谁欺负你家小姐了?”
画屏和采桃对视了一眼,皆是茫然。
宋絮清摇摇头,“没事,就是太久没见你,很想你。”
云光闻言,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你昏睡那几日我还有空去见你,这几日被拘在家中,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出府。”
宋絮清笑容明媚:“那正好,可以一同去天音阁听曲儿。”
“在此之前你得先陪我去用饭。”云光挽着好友的手往街道深处的酒家走,“你都不知,我这几日在家陪我娘吃素礼佛,都要快淡出病来了,每日都会梦到排队走过的烧鸡烧鸭烤乳猪。”
宋絮清扑哧一笑,“行,那就陪你吃个痛快。”
云光神秘兮兮地凑近:“我遣人在邀月阁定了包间,这会儿过去正正好。”
邀月阁的膳食以精致甜口享誉盛京,众世家贵女若是外出用食多会选择此处,所以邀月阁每日都是满客的情况,需要提前两天预定才能有位,要是预定包间则需要提前七日才行。
还未走到邀月阁,远远地就瞧见酒楼前排起的长龙,二人站在长龙的最后头,随着人流往前走。
云光左看右看,压低嗓音在宋絮清耳边道:“你可知徽澜公主在选伴读?”
宋絮清点了点头,“嗯,我也在候选之列。”
“你没有拒绝!?”云光诧异,高声迎来不少人的注视,她小心翼翼地敛住神色,“你知不知道宫内的意思,怎还深入虎穴。”
“我知道。”宋絮清沉吟须臾,含糊带过:“听说公主性子和我相仿。”
云光颔首表示确实如此,“徽澜公主天生烂漫不谙世事,自幼便是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不论是皇上皇后还是三殿下,亦或是太子都对其宠爱有佳,她尤为爱玩,宫内宫外的时兴玩意儿没一样她是不知道的,只不过……”
宋絮清抬眸,“嗯?”
云光拇指及食指指腹微微靠近,小声道:“就是有那么点小娇气。”
宋絮清回想了下和裴徽澜相处的日子,确实是娇气了点儿,但毕竟是被捧在心尖长大的公主,若是不娇气定是不可能的。
“郡主。”
黑色身影忽而从人流中窜出来,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身。
宋絮清认得他,是伴在云光身侧的暗卫。
暗卫又道:“郡主,夫人让您即刻回府。”
“……”云光与他相视无言,僵持良久,她瞥了眼就在不远处的邀月阁,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宋絮清的手心,“我今日是吃不成了,但这个位置也不能浪费,你可要帮我吃回来!”
看着好友眼巴巴的眸色,宋絮清颔首应下,“要是出了新菜色,我自会帮你尝的。”
云光双手扶着胸口,作吐血状:“……你好狠的心,尝完可千万别和我说。”
宋絮清失笑,直至云光的背影顺入人流中她才收回视线。
夜幕悄然降临,街道两侧的灯笼被点亮,繁华街道四溢着烟火之味。
宋絮清排在了长龙前端,候在酒楼一侧的小厮瞧见她就知是云光预定的包间,忙带着她往包间走。
走进邀月阁时,宋絮清眼眸扫过距这儿不过百米的天音阁,对采桃道:“去天音阁寻管事,问他晚娘可在,他若问起就说是我找的晚娘。”
云光预定的包间位置在阁楼的最上层,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可瞧见盛景最为繁华的景色。
宋絮清随着酒楼小厮往上走,即将走到包间时余光瞥见道熟悉的人影。
邀月阁内灯火明亮,映衬于裴牧曜的身上,他拾阶而上,一身玉白色打扮却无法掩盖他的气场,透着股矜贵及疏离。
宋絮清收回目光,转身走入包间。
画屏知悉她的口味,对照着单子点了几样,见她并无疑义便交给了小厮。
宋絮清抿了口茶水,眸光落在窗外,直到小厮陆陆续续将菜品端上来,她才收回目光,睨了眼身后的画屏,“采桃去了多久了,为何还没有回来。”
画屏看了下包间橱柜上的辰漏,道:“约莫二刻。”
宋絮清喝了口汤,说:“去看看怎么回事。”
画屏皱眉:“小姐你一个人……”
宋絮清慢条斯理地拾起筷子,“无碍,在包间内自不会出什么问题。”
画屏犹豫须臾,咬咬牙还是快步下楼去寻采桃。
包间内只剩宋絮清一人,一人用餐也觉得没多大意思,吃了点儿便没了心思,无所事事地盯着辰漏看。
盯着盯着思绪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依稀闻到缕缕香味,直至刺鼻的浓烟掩盖下这缕香气她才骤然回过神来,如烈焰般红热的火焰映入她的眼帘。
尖叫声自包间外传来,“着火啦着火啦!”
宋絮清怔愣须臾,正要推开门忽而瞧见底端漫入的浓烟,意识到外头的火应当烧得不浅,推门的手顿住不再往外推。
不多时,包间内浓烟滚滚,刺得她连连咳嗽,身上似乎也燥了几分。
宋絮清重重地敲击着门板,高声询问:“有人吗?”
并未有人回应她,阵阵惊呼声掩盖住她的声音。
浓烟四起,宋絮清寻思着要是在包间内迟迟未出去,说不定就憋死在这儿了,不如跑出去看看。这么想着她推开了门,可在门被推开的刹那,铺天盖地的火光与浓烟弥漫而来。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然而火势太大她根本就走不出去,越往前走愈发昏沉,就在她想着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时,倒下的身躯撞入一人怀中。
“果然是你。”
是裴牧曜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嗓音,支撑着宋絮清往前走的支柱忽而断烈。
倒入怀中的身体忽而一重,她嗓音沙哑:“裴牧曜。”
裴牧曜垂眸望去,怀中的人在他看去的那一瞬缓缓合上眼眸,已然失去了意识。
侍卫匆匆赶来:“公子。”
裴牧曜弯身捞起宋絮清,头也不回地说:“你们留下来善后。”
邀月阁外人多眼杂,裴牧曜熟门熟路地往大堂侧边走,随意移了下橱柜上的辰漏,墙体缓缓地往一侧移动,闪烁着微光的烛影将密道照亮。
悠长密道的尽头是位于城西的一处院落府邸,守着府邸的暗卫们在瞧见裴牧曜时都不由得一惊,见他面色不愉,常年近身伺候的几人匆匆跟上他的步履。
裴牧曜步伐沉稳,“把胡大夫叫来。”
密道就在主院内部,卧房内灯火明亮,他小心翼翼地将宋絮清安置在床上,借着明火这才发现她约莫巴掌大的脸庞被浓烟熏得灰一处黑一处的。
她睡颜宁静乖巧,好似适才并未发生任何火灾,不过是困意上来睡过去了。
伺候的丫鬟端着水盆上前,将手帕浸湿捏干递上前,“公子。”
裴牧曜的手随意的撑在一侧,取过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烟尘。
擦拭的动作似乎重了几分,昏迷沉睡的宋絮清眉梢微微皱起,发出了不悦的声响。
裴牧曜忍俊不禁:“倒是骄矜。”
嘴上这么说着,手中的动作却轻了几分。
胡大夫跌跌撞撞过来时,眼眸中还带着点被人从床上拉起来的朦胧睡意。
裴牧曜听到声响,起身给他让了个位置,“火势大,吸了点浓烟。”
胡大夫颔首,将帕子盖在宋絮清腕部。
裴牧曜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从这个位置看去,恰好可以将胡大夫的神色纳入眼中,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茶桌,如墨般乌黑的瞳仁愈发深邃。
随着胡大夫眉梢的拧紧,裴牧曜点着茶桌的力道就重了几分,待他收回手的时刻出声问:“如何?”
胡大夫收好手帕,道:“这位姑娘吸入的浓烟并不多,被浓烟呛到引起呼吸不畅导致的昏迷。”他顿了顿,抬首睨了眼,“只是……”
裴牧曜眸色微沉:“说。”
胡大夫沉吟须臾时刻,垂头说:“姑娘体内有蝶韵香残留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