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看向外面。“宁远山死了,我身为村长,本来该替他收敛,可是现在这雨水出不去人呢,他那媳妇儿蛮横不讲理,只怕不到南墙不死心,这一场灾下去我村里就要销一户了。”“老王个人有个人的命,你尽力而为就行了,天老爷劈下来的雷,这也能算到你头上,不过这媳妇儿是有点不讲理,这么大的雨一个人出去,以后怕是很难找到了。”几个人点点头。宁玉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知道他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黄凤英
昏天黑地的,雨下的没完没了。
同样的洪灾,不一样的对待。
不要指望有人来救,这个时候的官府能尽可能保证县城人们的安危,已经是不容易。
几个村长凑一起,也是不停的摇头叹息,山里的人家一村只有那么几户,凑到一起就这么多人,如今还没有等到雨下完就已经死了一个。
榆树湾的村长叫王城北,人虽不是正值壮年,但是常年的劳作打造出一副好体魄,身体精神十分健硕。
他眯着眼看向外面。
“宁远山死了,我身为村长,本来该替他收敛,可是现在这雨水出不去人呢,他那媳妇儿蛮横不讲理,只怕不到南墙不死心,这一场灾下去我村里就要销一户了。”
“老王个人有个人的命,你尽力而为就行了,天老爷劈下来的雷,这也能算到你头上,不过这媳妇儿是有点不讲理,这么大的雨一个人出去,以后怕是很难找到了。”
几个人点点头。
宁玉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知道他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黄凤英活着肯定去了林家,如果失踪,那要么死了,要么是宁远山死了自己逃了。
快速梳理一下原主知道的这些信息,宁玉十分惆怅,原主就是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大字不识几个,对于这些事儿,从来不知道,只知道闷头干活。
导致她能提tຊ炼的信息,实在太少。
眼前简直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雾,变故这么多,时间这么紧,宁玉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要是这个时候人们的规矩像是那些宫斗小说,宅斗小说或者历史书上写的,各处都管的很严,那自己穿越而来,这一路还不如死洪水里。
可人就是贱,当你不想活的时候,除非立刻一头撞死,否则你总想自己还能活。
至少宁玉现在舍不得死。
这穿越的名额也不知道有多少,自己好歹占了一个,不说像别的主人公一样活得轰轰烈烈,至少也该趟出一条路来活下去。
一般这个时候有人会提出建议,帮助人们渡过难关。但是宁玉从村长的交谈之中隐约听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掩盖和隐晦。
这让从小就是留守儿童的她格外注意到了。
敏感多疑,不相信人,是小孩们为自己筑起的堡垒。
宁玉也不例外,她擅长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绝不会轻举妄动。
看样子,这洪灾经常发生,也不知这是历史上哪个年代,具体哪一年,最后这国家到底怎么样了?
抱着睡过去的福哥,宁玉强迫自己靠着墙小睡一会儿。
结果恍恍惚惚做了个梦,梦里面宁玉看到了自己。
被水冲到了山涧之中,身体被岩石撞击到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
好像爸爸妈妈都来了,影影绰绰一群人中,她极目四望,在最远处看见哭到昏死过去的奶奶。
心底的悲痛瞬间翻涌上来。
在那个世界自己真的死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宁玉从梦中醒来此时应该将近中午肚子里面已经感觉到饥饿了,可是外面仍然黑压压的,雨没有停,此时还刮起了狂风。
周围的人们三三两两都挤在窄小的门口,向外焦急的张望。
不时有小声的哭泣传入耳中,她顾不得这些,从包裹里拿出两个掺着野菜和米糠的窝头。
弟妹早就饿醒了,也不喊饿,乖乖的等她醒来。
“咱们一人吃点,今天的雨要是一直不停,包里面还有三个窝头,最低要明天再撑一天,等到雨停了姐就出去找吃的。”
福哥重重的点点头,三两口就把半个窝头整个吃下去。
大妹没舍得吃。
“姐我不饿,这个留给小妹吧,她小不经饿。”
宁玉没忍住,赶紧侧过头,不让眼里的红被看到,她之所以,飞快接受了自己拉扯三个孩子的命运,就是因为她在大妹的身上看到了小时的自己。
不管过了多少年。
基因里自带的博爱,永远会在关键时刻闪出耀眼的光辉。
她还记得大妹当时抱着她,小声哭着对她说:
“姐,是我们拖累你了。”
就在那一刻,宁玉接受了穿越者的身份,她想老天自有安排。
其实人的感动,总能在细微处展现,不需要经历什么刻骨铭心,只是一个瞬间,你的心柔软了一下,你就会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
“你吃吧,放心,只要雨停姐就有办法让咱们活下去,只要咱们几个人好好的在一起,什么苦日子咱们都能熬过去!”
“放手!老子叫你放手!”
“把钱放下!”
“哎呦呦呦呦呦,疼,疼疼…”
嘈杂声响起,抬头看见隔壁村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伸手死死抓住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
“怎么了?春儿,这是怎么了?”
宁玉也跟着大家上前看,只能看到一个穿长袍的背影。
说话的妇人和这个叫春儿的少女身影有一点相像,但是她要宽很多,应该是母女俩。
“娘,张二偷人家东西了,躲什么?
把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看,没拿还怕生出来吗!”
张二本来就是个混子,在这一片大家都知道,他偷的也是一个独居的老头。
看着春儿紧紧拉着他的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眉头一皱,也不叫疼了。
反而咧嘴一笑,伸手就去拍这春儿的手指:
“妹子何必说这么见外,二哥这不是兜里紧嘛,不过你说不让动,二哥就不动。
可小妹子你这把哥的手抓的死死的,哎呀哥这心啊,还真得劲儿。”
“去你姥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张二你老实点!”
妇人一把打开张二的手,十分嫌弃的回身给闺女擦手。
十分不满的叫村长,并埋怨姑娘:
“这种男人少搭理他,抓到就完事儿,谁知道他在外面染了什么脏病,再说了,你姑娘家家的这么大喊大叫,不怕人家笑话。”
“娘……”
“别叫我了,你再这么肆意妄为我把你打出嫁去,省得明天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拖累的你哥都说不上媳妇儿!”
在宁玉看到的场景中是她瞬间红了眼,倔强的抿着嘴唇侧过头,却到底没有低下小姑娘骄傲的头。
明明是有人偷东西,春儿不过是制止了偷盗,但是人们却还是在刚刚张二耍赖的时候,眼神中亮了起来。
叹口气,这万恶的世道,看样子女子活着很不容易。
这一场闹剧很快落幕,人们依旧关心着自己的生计大事。
宁玉趁大家不注意,悄悄靠近春姑娘。
她也不知道人家跟她认识还是不认识,也不方便说啥,只是等春姑娘看到自己时,抓着她的手握了握。
春姑娘有些惊讶似的,却没有放开她的手,甚至还顺手牵紧。
宁玉一愣,指尖微缩,不自觉从她掌心轻轻挠过,留下一丝灼热的触感。
她抬头看,眼前还是那株有些生病的美人草。
跟大家一样的菜色,却依然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但是,她敏锐察觉这个宁玉有些不同,神态与原来比,多了机警少了畏缩。
原本只是欣赏纯天然的美玉,可她不自觉的被撩了一把,心念一动……
抓个贼不过顺手的事,她只是不愿意看这种时候还有人害人,可没想到会变成意外之喜,但是不知道她这样过来是干什么呢?
她愣了一下,宁玉微微回握了她,她瞬间明白宁玉过来做什么。
不由的露出一抹笑容,机会转瞬即逝她怎么能放过,利落的反手紧紧抓住宁玉的手:
“我没事儿,你放心,这个流氓,我不怕他的。”
“那就好。”
“我认得你,你是榆树村的宁家老大是吧。”
她怎么会认识自己,宁玉并没有找到这段记忆。
不过也说不准,原主跳河摔到了头,有什么是她疏漏的。
她只看着宁玉,从哪里看都喜欢,一眼见余生,她笃信自己的选择。
宁玉正诧异,这春儿对她温柔的笑了:
“我叫柳迎春,以后你叫我迎春就行,或者跟我娘一样叫我春儿,等雨停了,我们是要回家的,到时候你缺东少西可以来找我。”
?
宁玉对她这么笃定,雨停以后还能回家,还是有些意外的。
难道?
“那我叫你春姑娘吧,不知道春姑娘有没有听过一句童谣啊?”
“什么童谣?”
“奇变偶不变……”
柳迎春有些茫然似的,眼神中闪过思索,宁玉心想,难道认错了?
“没听过也正常,我一见到特别好交往的,总想说点什么,但我这人嘴笨又不太会说话,就胡说八道。”
“呵呵,怎么会怪你呢?
你会主动找我,我真的好高兴,以后我们可就是好友了。”
宁玉完全没看懂柳迎春怎么突然兴奋起来了,不过自己初来乍到能结交到同龄且没有利益纠葛的朋友,有利而无害。
又寒暄几句,宁玉要回去找弟妹,她用力才抽回手指,心说这柳迎春热情的手劲都没控制住……
所以就没有看见她身后,柳迎春注视宁玉,眼中闪烁的异样温柔光芒,她低头看着手心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