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结了……以后我和他各走各的报国路。”她的语气里掺杂太多一言难尽的情绪,王老师叹了口气后没再多问。“你的成绩去新疆可以提前特批,最多半个月援疆知青车会亲自来接应,你做好出发准备,也和顾青柏同志好好道个别。”从招生办离开,孟明月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往家属大院走。从21世纪重生回79年,与顾青柏结婚的前半个月,她现在还有些恍惚。上辈子,孟明月和顾青柏结婚第一天,他从外面带了个四岁的小男孩回来,说
重生后,我亲手制造了和前夫的每一次错过。
他选择留在北平工作,我就选择去疆区支援。
他选择在疆区落户,我就选择去邻省工作。
只为和他不再有任何瓜葛。
前世直到死后我才知道一一
我一手养大的儿子,是他白月光的孩子。
我一年四季用心打理的海棠花,是她最爱的花。
我用尽半辈子爱着的男人,满心满眼
我用尽半辈子爱着的男人,满心满眼都在别的女人身上。
这一世,我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做任何事了。
和未婚夫订婚两年,我们一直分床不分房。
以前我想着焐热他冷石头般的心,还半夜偷偷爬过他的床,但被他毫不留情训斥。
“女孩子要矜持!先结婚再洞房的流程,不能乱!”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
没想到今天,他却主动提出要和自己睡一起。
我身形一僵,连忙裹紧了被子。
“还没结婚,我们都应该矜持点。”
当年我们床中间的帘子还是他亲手安装的。
他还和我约法三章。
先是同志,再是结婚伴侣。
不管发生什么矛盾,都不能感情用事
我都听进了心底,一一遵守。
这些年,我事事以他为中心。
他的胃不好,我一日三餐为他蒸煮营养餐,风里雨里送到训练场。
他不喜欢睡觉关窗,不管多冷我都会将房间的窗户都会打开一条缝。
他不喜欢回家一片黑,我每天晚上都会打开客厅的灯,为晚归的他留一盏灯。
上辈子,我和他结婚第一天,他从外面带了个四岁的小男孩回来,说是战友遗孤。
为了照顾好这个孩子,我放弃上大学的机会,也放弃自己心爱的文物修复事业,在家相夫教子,日夜操持。
甚至我为了照顾家庭,和所有的朋友都渐渐疏远。
可直到临死前,我才得知。
那个孩子,不仅是战友遗孤,更是他白月光的孩子!
前世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已经躺在临终病房,苟延残喘地吊着一口气。
我又恨又悔,亲手摘了氧气罩自杀了
如今重活一世,我不想再卷入这破烂的婚姻旋涡,只想离得远远的!
见我坚持,他也只好妥协。
“要是夜里还冷,记得叫我。”
说着,他帮我掖好被角便转身回了自己床上。
我闭上眼,没再应声。
这一夜,格外漫长。
第二天,他去了基地训练场,我骑着自行车到了文物修复局。
我将自己的援疆入学报告交给局长,并说明了自己要离开的决定。
所有的工作交接都已经完成,现在的我就只等援疆的车来接自己。
9月29日,我的生日。
晚归的他还在酣睡,我没有打扰他,独自早早起床,煮了一碗长寿面。
“长命百岁,顺顺利利。”
我虔诚说着,埋头吃得干干净净。
等到日上三竿,太阳升到高空,他才起床。
看到坐在窗前悠闲看报纸的我,他语气有些复杂。
“今天是你生日,我们约好了要去松江老城区,你怎么没叫我起床?”
我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个面,淡淡回应:“怕你太累,多睡会儿挺好的。”
他连忙说道:“我前几天忙也是想今天能请个假,特意陪你一整天。”
我一顿,轻轻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从一开始,我就没盼望过他能真带我去重游故地。
不期盼,就不会有失望。
现在他还记得,的确是有心。
但这份心意,不多。
他开着吉普车,带我到了松江老城区
萧条的城区人迹稀少,唯有荒废的各种训练场和老房子。
我踩着满地的银杏叶缓缓走着,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五年前,你在这个训练场带兵,我请了长假偷偷来看你,夏天给你送冰水,冬天给你送热汤。”
“那个时候,你的战友们总笑我傻,村里的大婶大妈也说我不矜持。但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义无反顾的一件事”
听我说起以前的事,他神情恍惚了几分,似乎也跟着陷入了回忆。
“当年在敦煌,石洞坍塌,是你以身护住了我,你说天塌了有你顶着,叫我不要害怕。”
“我不信神明,但我信你给我的安全感,所以才千里迢迢一路追随你。”
我说着说着,神色逐渐忧伤。
“我追着你跑了三年,可你对我依旧很冷漠。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放弃你了,来松江训练场是见你最后一面。”
“但你却主动朝我走来,给我敬了一个军礼,对我求了婚。”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有了些许动容。
他的眼前浮现出与我相处的点点点滴滴,下意识的抓住我的手。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虽然我们的婚宴一切从简,但这里是我们感情的起点,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走走。”
感受到手中的温度,我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只抓着自己的大手。
就是在这个地方,他第一次牵住了我的手,并说要给我遮风挡雨。
但以后,我都不需要了。
“其实我们……”没有以后了。
我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赶来。
一个身穿军绿色训练服的联络员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
“我终于找到您了!今早黄浦区出了车祸,她为救人受了重伤,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情况很不稳定……”
听到这话,他握着我的手倏地一松。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的心钝了一瞬,一点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离出来。
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我静静看着他:“你是想去照顾她,还是想陪我过生日?”
这是第一次,我明明白白地让他做出选择。
他脸上涌现几分愧疚神色:“我答应过建国同志要好好照顾她……”
他的话刚出口,我心底已经清楚。
这场为爱落幕的故地重游,没了。
“去吧,军军需要母亲,她现在也很需要你。”
他的喉咙似被棉花卡住:“说好陪你过生日……我又食言了……”
我声音平静:“没关系,来年还有生日。”
听到我平淡地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他紧绷的心弦骤然松了下来。
“下次我一定带你再来好好逛这个老城区,重走我们以前的路。”
我没有应下这句话。
我们早就没有下次了啊。
从此以后,这个有关我那些年青春和爱恋的回忆,从我心底统统抹掉了。
家属大院,空荡荡的家里,一室冷清
这时,书房的电话传来“叮铃铃”的响声。
我走过去,拿起手柄。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是招生办的王老师。
“援疆知青车会在明天早上六点来家属大院接你,你准备好了吗?”
我握着电话柄的手紧了紧,认真回道:“我已整装待发,期待和组织汇合!”
王老师又交代了几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心底微微涟漪了几分,这些天冰冷的血液都逐渐沸腾发热。
能跟随父亲的脚步以身报国,是我两辈子的梦想。
如今终于盼到头。
从书房出来,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上八点整。
离我出发的时间,还有最后十小时。
我将家里上上下下全部打扫了一遍,再从书柜里拿出珍藏许久的小铁盒,摆在了桌上。
铁盒里,放着这些年他给她的工资和购物票。
这些东西,我一分都没有用过。
既然要走,我就要走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他,我不要了。
他的东西,我也统统不要了。
6点整,“滴滴”的车鸣声响起。
我提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被她冠之以家的地方,转身走了出去。
院外路边,大巴车安静停着。
我迎着天边的第一抹晨辉,没有任何留恋地上了车。
此去经年,以身报国,不问归期。
……
第九次看到未婚夫带着白月光成双成对出入后,重活一世的孟明月终于死心了。
1979年,清北招生办。
“明月同志,你这次高考成绩完全可以上清华北大,为什么第一志愿选择四千公里以外的新疆大学?”
孟明月将登记表递交给王老师:“我父亲在大西北沿疆一带做文物修复,这些年国家也在号召知识青年去援疆,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为祖国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王老师看了眼孟明月的个人资料,又问道:“你去新疆上大学,你的未婚夫顾青柏同志怎么办?”
提及顾青柏,孟明月脑海中浮现那身穿绿军装的身形挺拔的男人,手心微微蜷紧。
“婚,不结了……以后我和他各走各的报国路。”
她的语气里掺杂太多一言难尽的情绪,王老师叹了口气后没再多问。
“你的成绩去新疆可以提前特批,最多半个月援疆知青车会亲自来接应,你做好出发准备,也和顾青柏同志好好道个别。”
从招生办离开,孟明月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往家属大院走。
从21世纪重生回79年,与顾青柏结婚的前半个月,她现在还有些恍惚。
上辈子,孟明月和顾青柏结婚第一天,他从外面带了个四岁的小男孩回来,说是战友遗孤。
为了照顾好这个孩子,孟明月放弃上大学的机会,也放弃自己心爱的文物修复事业,在家相夫教子,日夜操持。
甚至她为了照顾家庭,和所有的朋友都渐渐疏远。
可直到临死前,她才得知。
那个孩子,不仅是战友遗孤,更是顾青柏白月光夏雨柔的孩子!
前世得知这个消息时,孟明月已经躺在临终病房,苟延残喘地吊着一口气。
她又恨又悔,亲手摘了氧气罩自杀了。
如今重活一世,孟明月不想再卷入这破烂的婚姻旋涡,只想离得远远的!
她不仅要上大学,更要继续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不再失去自我!
傍晚时分,孟明月路过国营饭店。
一眼就看到顾青柏带着夏雨柔坐在靠窗位置,吃着海鲜大餐。
“青柏,谢谢你带我来国营饭店过生日,不过以后你就要和明月同志结婚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误会我们……”
听到夏雨柔的话,孟明月下意识顿住脚步,就听顾青柏的声音传来。
“建国牺牲了,我有责任替他照顾你,孟明月也应该理解。”
顾青柏说着,熟练的将大螃蟹里的蟹肉取出来递到夏雨柔碗里。
贴心的一幕刺痛了孟明月的眼,她收回泛红的眼,再次骑上了自行车。
天上悬挂了一轮圆月,昏黄的路灯将她孤独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回到家,孟明月看着这个自己一手装饰的家,脑海里涌现出两辈子的回忆。
正晃着神,顾青柏回来了。
他看了孟明月一眼,将油皮纸包着的螃蟹放到餐桌上。
“今天和战友在国营饭店吃了螃蟹,味道还不错,这几只是特意给你带的。”
说完,他便去了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再看向桌上的油皮纸袋,孟明月只觉可悲。
上辈子,顾青柏也会隔三差五带螃蟹回来给自己吃,每次都说是和战友吃饭。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和夏雨柔在一起,这一次自己或许会当真。
至于螃蟹——
前世她和顾青柏生活了一辈子,她也吃了一辈子螃蟹。
可她的丈夫根本不知道,自己对蟹黄过敏。
那时,孟明月为了家庭和睦,也为了让顾青柏高兴,每次都忍着难受将螃蟹吃掉。
然后悄悄吃下一颗过敏药。
可这辈子的她,不会再委屈自己吃螃蟹,也不会再和不爱自己的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