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她失望了,祁鹤安并不在其中。容不得她多想,百官们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后齐刷刷下跪山呼,“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萧令宜沉声开口,“众卿平身。”只是她话说出口,下方众臣却依旧都匍匐于地,一动不动。有人身子微动想站起身,但很快或被身边人扯了扯衣袖,或接收到眼神,又平静下去。而肃王就跪在最前方,他嘴角噙着笑缓缓站起身。而后装作讶然地开口,“诸位同僚这是做什么?”
第二天,清晨。
萧令宜在乌苏的服侍下脱下纯白的丧衣。
眼前的架子上是内务府花了三天三夜赶制出来的朝服,玄色的布料上,用金线点缀上繁复的凤凰刺绣。
庄严,肃穆。
萧令宜展开双臂,乌苏将那朝服妥帖地换上。
还在先帝的丧期,所以她头上并无发饰,仅在盘发上簪了一只白色的绢花。
殿门打开,一缕朝阳穿透云层照射下来。
那光晕里,小皇帝商景正端端正正地站着。
见到萧令宜后,乖乖走到她身侧唤了声母后。
萧令宜牵起小皇帝的手,视线看向前方。
那是一条甚少有人走过,布满荆棘的路。
一不留神,就会遍体鳞伤,性命不保。
萧令宜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坚定地迈出一步。
她,一定会走下去。
卯时,宣文殿。
萧令宜端坐在龙椅左侧,面前垂下一层黑纱。
随着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殿门打开,文臣与武将分列两队入场。
在这其中,肃王走在最前方,神态随意步伐轻松,笏板被他拿在手里放肆把玩。
那副样子不像是来上朝的,倒像是在他家花园游玩。
她很快移开目光,继续在百官中不停扫视着,寻找那个身影。
但让她失望了,祁鹤安并不在其中。
容不得她多想,百官们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后齐刷刷下跪山呼,“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令宜沉声开口,“众卿平身。”
只是她话说出口,下方众臣却依旧都匍匐于地,一动不动。
有人身子微动想站起身,但很快或被身边人扯了扯衣袖,或接收到眼神,又平静下去。
而肃王就跪在最前方,他嘴角噙着笑缓缓站起身。
而后装作讶然地开口,“诸位同僚这是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御史大夫王润便膝行两步出列。
随即大义凛然地道,“禀陛下,太宗时期曾有妖妃祸乱超纲,以致天怒人怨,招来天灾人祸,因此本朝有旧例,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虽为帝母,但仍是后宫之人,实在不宜垂帘听政!”
有武将粗声粗气反驳道,“可陛下今年尚不足六岁,怎可独自理政?”
这时又有一文臣道,“那还不简单?陛下虽年幼,先帝却仍有手足,可由皇叔代为处理政务,再请名师悉心教导陛下,来日待陛下成年还政不就是了?”
萧令宜对这出戏早有预料。
只是让萧令宜心寒的是,说话之人,却是从前与肃王不睦已久的吏部尚书梁成棋。
他二人的恩怨,是当年肃王还是皇子之时,于宫宴上醉酒轻薄了梁成棋的庶女。
这事被宠爱肃王的父皇压了下来,更是一道小轿送那庶女入皇子府为妾,三个月后便香消玉殒。
这让梁成棋颜面扫地,沦为京中笑柄。
所以先帝继位后便效忠先帝,屡屡在朝堂之上弹劾肃王。
萧令宜能接受朝臣畏惧肃王权势保持中立。
可若连这等素有过节的人都倒向了肃王一方,那才真是大事不妙。
肃王讥讽地看着萧令宜,嘴上假惺惺地道,“本王恐怕难当大任呀……”
就在这时,殿外却突然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祁鹤安一身大红色蟒袍迈步走了进来。
他眉目深邃,宽大的袖子掩盖不住挺拔的身姿。
虽穿着同样的官服,但身上的气质却与朝臣有着明显的分别。
那是于战场上磨炼出的锋利,在血光中浸透的深沉。
朝臣左右窃窃私语,“这是哪位同僚?”
“确有些眼熟,但往日并未见过。”
只有肃王,在看见祁鹤安的瞬间,脸色便阴沉下来。
祁鹤安没有理会其他,直直地走到最前方,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臣祁鹤安受诏回京,参加陛下,太后。”
“竟是他?他不是在北境吗?”
萧令宜衣袖下的手紧握,另一只手伸出,“明宣侯,平身。”
她话音刚落,祁鹤安便干脆利落地起身。
在一众跪着的朝臣中,显得格外突出。
随后他的视线又扫向武将队列中。
有几人接触到他的视线后,片刻都未曾犹豫便纷纷站起身。
萧令宜认得出来,那些人都是先明宣侯的旧部。
即便祁鹤安离京多年,可明宣侯府这颗大树,还并没有倒下。
这也证明了她这步棋走对了。
祁鹤安确有能力帮她。
萧令宜的视线与他隔着黑纱相汇。
她冲他微微点头,以示谢意,但祁鹤安却只是冷漠转开眼神。
萧令宜顿时呼吸一窒,难道他竟还未完全站在她这一边吗?
此时肃王神色难看到了极点,接着转头和一位武将对视一眼。
那个武将名叫王涛,是禁军的一名校尉,从前是先帝一手提拔的。
看来,这禁军之中也早已被肃王渗透了。
随着他的视线,宣文殿里原本静立的带刀侍卫们隐隐起了些骚动。
萧令宜甚至觉得自己隐约听tຊ到了利剑出鞘的声音。
朝臣都不是傻子,一时间殿内氛围紧张起来,相熟的官员们无不互相对视着用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