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走了,娘亲也离开了。就连…甘棠姐姐也要不在了吗?低声响起的抽泣声,和克制不住的轻咳,听上去悲痛欲绝,似乎下一秒就要受不住倒下了一般。谢珩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尖。他知道,此时小姑娘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很有可能会气血上涌昏倒过去。可若是现在强硬拉开她,反而会适得其反。想起那夜月下朦胧的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模样,再看到此时刻意压制的抽泣。不由联想到那次的小姑娘是不是也是这样,不敢发声大哭的委屈模样。谢珩的心
听到太子的声音,周围人全都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上,就连刚刚蛮横的秦南羽也都一改嚣张样,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孤倒是不知,竟有人敢在这皇宫之中滥用私刑?”
谢珩一身玄色衣装,眉梢眼角尽是疏冷,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是他?
那夜的登徒子竟然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周围的人跟着松了禁锢着她的力度,宋玖禾抓住机会冲破众人的束缚,凭借着最后一丝的力气扑在甘棠身上。
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脸,眼眶不停打着转,“甘棠姐姐别怕,我在,我去给你找太医好不好?”
有些哽咽的哭腔微微颤抖,几乎轻到快要听不清,可却还是能感受到语气中的害怕。
这婆子下手的力度是压根没想着让甘棠能活下去的,每一次掌掴都带着必死的力气。
甘棠被打得只剩下了虚弱的气息声,只进不出的喘息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瘆人。
“小姐…奴婢怕是不行了…你记着…冬日的时候多加些衣裳…莫要吹风,寒气易入体…”
甘棠低头,看着宋玖禾身上的衣料,明明触之柔滑润腻,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
可却总感觉好像枷锁一般束缚在了她的身上,衬得她像一只笼中的金丝雀精致而又死气沉沉。
甘棠眼中含泪,抬手抚上宋玖禾的脸。
她家小姐这般娇气好看,本该灿烂活泼过完这一生的,却要被这红墙朱瓦的皇宫困住其中了。
她走后又如何能放下心,谁又能来照顾她家小姐的身子?
又有谁能护住自己家小姐?
甘棠使劲眨眨眼,忍了许久才没让眼眶中的泪珠落下,可说出的话却愈发断断续续,甚至都听不太清。
只有虚弱到了极点的喘息声。
可在太医赶来后,就连那细小的声音都没了,甚至都没有等到太医来就离开她了。
宋玖禾紧紧抱着甘棠,脸色苍白无力,明明平日那般虚弱的人儿,可今日怎么拉都拉不开。
空洞无神的双眸没有任何的色彩,只是一个劲地流着泪,偌大的泪珠滑落,生生砸在她的衣袖上,濡湿了那一片。
爹爹走了,娘亲也离开了。
就连…甘棠姐姐也要不在了吗?
低声响起的抽泣声,和克制不住的轻咳,听上去悲痛欲绝,似乎下一秒就要受不住倒下了一般。
谢珩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尖。
他知道,此时小姑娘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很有可能会气血上涌昏倒过去。
可若是现在强硬拉开她,反而会适得其反。
想起那夜月下朦胧的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模样,再看到此时刻意压制的抽泣。
不由联想到那次的小姑娘是不是也是这样,不敢发声大哭的委屈模样。
谢珩的心下竟闪过一丝心疼的涟漪。
但他面上还是没有流露丝毫,矜贵凌冽的眉眼显出几分冷淡。
下一秒。
本就体弱的宋玖禾,情绪波动太大导致她整个人瘫软无力,竟一下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一直注意着她的谢珩,几乎是同时飞到她的身后,将她一把搂入怀里。
小姑娘的身形本就娇小,即使裹上一件氅衣也是十分的清瘦,谢珩抱上去的一瞬间只心惊这轻得吓人的体重。
这宽大的衣袖下腕骨伶仃,好似轻轻一捏就会碎了,皮肤苍白得几近乎是透明,青筋脉络清晰。
眼尾处还带着咳嗽和落泪后的潮红,即使是闭着双眼,她的眉尖都是微蹙着,似乎带着哀愁的思绪。
她不过才年仅十三,便遭遇了这些。
直到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谢珩这才注意到,相较于其他同龄的贵女小姐,她竟然是这般消瘦。
脸上的肉甚至都没有多少,尖尖的下巴,下颚轮廓清晰分明。
谢珩不由抱得她越发的紧了,可动作却格外的轻柔而又小心翼翼,生涩而僵硬地将她抱在怀里。
接到消息的淑妃赶过来看到的就是面前的景象。
她连忙向谢珩行了一礼,正想要唤人,将地上的秦南羽扶起来时,却听到一道阴鸷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淑妃娘娘,孤并未让她平身。”
这淑妃能如此大张旗鼓,无非是仗着自己娘家现在的兵权和势力。
宋玖禾的父亲是镇守丹阳的正一品将军,可离世后,这位置的兵权就顺理成章地落在了二品将军-秦正仁手中。
而这位秦大将军也正是宫中淑妃的亲生父亲。
这下一来,淑妃骤然扬眉吐气了起来,周围巴结的人多了,自然说话做事也连带着高调了一些。
也幸得这淑妃膝下无儿无女,不然,只怕是现在都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谢珩眸光暗了暗,看向淑妃的眼底更多了一丝寒意。
淑妃伸出去的手突然悬在半空中,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将手搭在一旁的宫婢手上,“左右不过是两个姑娘间的斗嘴罢了,太子殿下也不好介入不是?”
虽说她现在今夕不同往日,说话本可以硬气些。
可谢珩毕竟是嫡出的太子,正统的皇家血脉,未来的储君,无论如何都得卖出三分薄面。
这样一想,淑妃脸上虚假的笑意倒是多了几分真切。
“淑妃娘娘,这宋玖禾是父皇下令册封的嘉和郡主,记名在母后名下,于情于理都是孤的妹妹。”
“孤,如何不能为自己的妹妹说话了?”
最后一句尾音低沉而又充满威压,少年储君的压迫感在此时席卷而来,让人不由不寒而栗,浑身止不住颤抖。
“太子殿下息怒!”
“只是这后宫之地,太子殿下还是早些离去,否则陛下那边…”
谢珩嗤笑,“淑妃是在威胁孤?”
“…不敢。”
淑妃的额尖沁出冷汗,想要去擦拭却又不敢随意动手。
只好任由那冷汗浸湿衣襟,黏腻的触感被这春风一吹,又冷又狼狈。
可那令人难堪的怒气又只能硬生生地吞下,咬着牙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