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出来的姑娘,到底比正经人家教出来的更擅长花样。偏他就好这口。扬手挥退屋中下人,他快速解了腰带,如昨日那般扑在了美人身上。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间。侧卧的美人身旁平躺着一个神情清冷的女子,匕首便是那女子握着的。卫清晏将手中匕首往吴玉初喉间抵了抵,“三年前,护国军被困黄沙岭,吴大人收到信为何不发兵驰援?”女子神情平静,问出来的话也是轻声细语,却让吴玉初心头大震,
时煜心头一悸,以前卫清晏也这样骂他。
骂声被水淹没,只剩下咕咕的水泡声。
卫清晏在赌。
时煜是先帝盛宠的幺儿,性子有些乖张,惯喜捉弄她,有次气狠了,她张口骂了句王八蛋。
吓得父亲连忙拉她跪地告罪,倒是先帝笑呵呵说骂得好。
有了先帝的纵容,她成了天下唯一当面骂时煜是王八蛋的人。
时煜私自发兵前往黄沙岭救她,她赌这一句王八蛋能否让他下水。
她还不能死,还没查清当年真相,还没为那两万护国儿郎报仇。
水声响起,她睁眼抬头,半透明的温泉水里,是时煜倾城绝色的脸。
卫清晏一把抓住他,整个人缠了上去,似将他当做救命稻草,唇贴近了他的。
她要将功德印吸回来。
时煜眉头骤拢,见女人沉下水,他心头莫名慌乱,有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他救人。
真下了水,被女人吻上他便清醒了。
卫清晏不会亲他,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是她。
抬手要将缠在身上的人撕开,脖子被搂得更紧了。
果然,这人的柔弱是装的。
时煜神情冷厉,手掐向了女人的后脖颈。
卫清晏亲上时煜,便觉丝丝生机流向体内,功德印果真在他体内。
可任凭她怎么吸,功德印都像认主了般,纹丝不动。
多年来养成的警觉让她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时煜的杀气,忙松开他的唇,冒出水面,喘息道,“你砸伤了我,我又呛了水,刚刚喘不过气。”
她寻了个借口,解释为何要亲他。
至于功德印,只能再想法子拿回,好在通过刚刚的接触,身手回来了。
她转身欲往岸边游,手却被时煜拉住,“你是谁?”
卫清晏眉目一凝。
胖和尚说,他在容王大军抵达前就带走了她,那时煜没见过她尸身,应是不知她是女儿身的。
而她脸上面具又十分逼真,便是下了水也不会露馅。
时煜应认不出她的。
“常卿念。”
“河清海晏?”时煜抓住卫清晏的手紧了紧。
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
他竟在这个女人的后脖颈,摸到了他亲手缝合的伤疤。
还有常卿念这个名字……
卫清晏心头一跳。
父亲与先帝情同结拜,承诺卫家男儿世代守护时家江山,却一连生下四女。
原配去世后,太后替父亲做媒,娶母亲为续弦,母亲又诞下双胎女儿。
彼时,父亲已不年轻,将军府和十万护国军都需继承人,比妹妹早一刻出生的她便被当作了男儿。
事后父亲向先帝告罪,先帝非但没怪罪,还给她赐名,清晏,字,岁丰。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意义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默认tຊ她女扮男装承父志,继续为大魏效力。
先帝病重时,将她女子身份告知新帝,要其保守秘密。
十五岁那年,父亲战死,她成了大魏最年轻的护国将军,新帝对她信任有加。
可最终她被埋伏,求救无援,身份亦被敌军知晓。
时煜这样问,是知晓了什么?还是说有些事他亦参与其中?
卫清晏沉了眸,笑道,“我一介女子,自是客卿的卿,执念的念,公子缘何会想到那些?”
胖和尚给她新生,传他衣钵化怨解魔,为她取名常卿念。
时煜松开她的手,神色冷漠,“是我听叉了,以为和我朋友名字相同,我不喜人与她重名,你走吧。”
倒是如他从前那般霸道的性子,可,死过一回,卫清晏怎敢轻信。
从水里出来,她捡起外裳直接穿在湿漉漉的中衣上。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这三年她已习惯着衣泡澡。
只因满身可怖伤疤,会让真正关心她的人难受。
城门开后,她进城寻了个客栈落脚。
用了些吃食,换了男装去了京城最热闹的茶楼,吃茶、听书厮混一日,晚间又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青楼,烟雨楼。
第二日,在上京城闲庭信步地逛着,直到落日黄昏才回客栈。
之后便不曾出门。
“你们被发现了。”时煜听完暗卫的回禀,淡声道,“不必再跟了。”
暗卫昨晚在温泉刚寻到时煜,便被他指派盯着卫清晏,见她身手了得,他们跟得极为小心。
讶异主子为何说他们被发现了,却也不敢多问。
时煜起身踱步到窗前,廊下的灯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淡凉的脸庞多了一抹温润。
他以拳抵住心口,便是过去两日,心中激荡依旧未能平复。
是她回来了,真的是她回来了。
站了良久,宵禁的鼓声传来,时煜换上夜行衣出了容王府。
只略略停顿片刻,他便直接往兵部尚书的府邸而去。
兵部尚书吴玉初从书房出来,就去了正妻的院子。
他原是甘州节度使,能调任回京多亏正妻,便是她已人老珠黄,心中对她早生厌弃,表面上也得做做样子,维持着夫妻情分。
从正妻院子出来,他迫不及待去了后院。
底下人为讨好她,将烟雨楼的花魁送进了他的后院,昨夜春风一度,今日想起便心痒难耐。
入了屋,便见轻垂帐幔里侧躺着一个婀娜身影,帐外,粉色轻纱笼在灯罩上,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暧昧十足。
楼里出来的姑娘,到底比正经人家教出来的更擅长花样。
偏他就好这口。
扬手挥退屋中下人,他快速解了腰带,如昨日那般扑在了美人身上。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间。
侧卧的美人身旁平躺着一个神情清冷的女子,匕首便是那女子握着的。
卫清晏将手中匕首往吴玉初喉间抵了抵,“三年前,护国军被困黄沙岭,吴大人收到信为何不发兵驰援?”
女子神情平静,问出来的话也是轻声细语,却让吴玉初心头大震,“你,你是谁?”
“卫清晏。”
“不可能,卫清晏已死。”吴玉初大骇,惶恐的眸子落在女子胸前突起部位,“你是女子。”
而卫清晏是男子。
人在极度惊恐时,下意识的反应最真实,吴玉初不知卫清晏是女儿身。
得到答案,卫清晏依旧轻语,“最后一次机会,你为何不发兵?”
女子双眸冷若寒冰,吴玉初被她的眸光震慑。
但到底是官场浸淫十几年的人,忙敛神镇定,“本官不知你究竟是谁?为何要问三年前之事,但三年前本官不曾收到求救信……”
话音戛然而止。
吴玉初瞪着一双眸子,死不瞑目。
这……这不符合问审流程,他本想狡辩拖延时间,可女子直接动手。
她……她不讲武德!
卫清晏轻拭匕首,淡声道,“本将下的是调兵指令,可不是什么求救信,吴大人的鬼话,现下可以同我那两万护国儿郎们说了。”
匕首血迹擦净,卫清晏将匕首收进靴筒,随后双手合十,神情虔诚,“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话音落,一缕黑气自吴玉初头顶缓缓飘至卫清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