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从他的神情,就大概猜到了结果,温声问道:“富贵没借对吧?”薛满仓摊开自己右手手心,上面躺着一锭银子,约莫是五两的样子。“这五两是铁柱借的,他刚拿自家凑了许久的散钱换了这么一锭银子,我一开口,就借了。富贵那边,说银钱都在他媳妇手里把着,他拿不出来。娘,你早就猜到富贵不会借钱吗?”郑晴琅点点头,一脸淡定解释道,“富贵那人你难道不了解吗?貔貅一个,他媳妇也是,想从他们夫妇俩个手里借
郑晴琅却觉得“报官”这法子不错,在大家发表各自见解后,等她拍板时,她开口道,“老大,回头你找村长去,让他帮忙写张状子,递到官府去。”
“娘,真要报官呀?”薛满仓有些不太确定道。
“嗯,报官。这人一年前就开始接近你,搞那么大阵仗,宜良县受骗的怕不止你一个,你递了状子,可以询问有没有类似的案子,也可以到镇上问问你那些朋友,有没有和你一样的受害者。一群受害者一起,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不止官府重视,怕是段府也得顾及名声帮忙找人。”
“娘的意思是……”薛满仓双眼陡然一亮。
是了,这人借着段府的名声骗人,段府的主子们要是知道了,肯定是要找这人出气的。段府的人手那么多,找个人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见薛满仓似乎想通了,郑晴琅就没有多做解释了,只是点点头。
这时,马宝珠憋不住了,站起来大声说话。
“娘,就算官府和段府两拨人马找那杀千刀的骗子,但是也需要时间呀,五爷那么可等不了,您当时晕倒了不知道,他的手下可是放话了,三天之内要见到银子呢,不然要咱家好看呢。”
薛满山连忙拉媳妇坐下,小声嘀咕道,“你急啥,这不是在想法子嘛。”
“官要报,债要还。这些年,老大上交公中的银子,除了日常花用,我都攒了下来,有十六两和两百文,还有你爹当初留给我的银簪子,拿去当铺换的话,应该也值个一两银子。”
郑晴琅一边回忆,一边慢吞吞将原主现有的财产说了出来。
薛满仓听到娘要当银簪子,眼眶一下子红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娘,是我太蠢太贪心了,害得家里欠下那么大的债。银簪子您就留下吧,剩下的我到处借借,应该能凑够这五十两的。”
“是呐,娘,这可是公爹留给你的念想,可不能当了。我回头也去娘家借点……”
周青梅跟着丈夫一同跪下,实在不忍心婆婆将这唯一的遗物当掉。
她可听丈夫说过,当初家里那么难的时候,那么多东西都当掉了,唯有这支银簪子没动过,可见这东西对婆母的重要性。
马宝珠见大房两人都跪下了,心中一阵烦闷,语气很不耐烦。
“大嫂,你就别提你那娘家,从来只进不出的,还不如靠我娘家呢。”
怼完周青梅后,她的语气变了变,望向郑晴琅,“娘,您这银簪子好好留着,我回娘家借,多的不说,五两总是能借回来的。你要是当了这簪子,大哥大嫂怕是得一辈子不安乐了。”
郑晴琅忍不住挑挑眉,要不说这马宝珠可人疼呢。
虽然她说话夹枪带棒,怨大房带累他们二房,但实际行动起来,却能够主动提出去娘家借钱,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五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相当于小农户一年的收入了,纵使她娘家家境殷实,爹娘也十分疼爱这个小闺女,但她一个外嫁女,真得能够得到娘家的全力支持吗?
“宝珠,五两可不少呐,我记得你娘家大嫂也不是好相与的,要不就算了,咱们想想别的法子。”
郑晴琅说道,虽然借来这五两,可以缓解欠款的压力,但是不能让媳妇为此得罪娘家。
“娘,您放心,虽说五两确实多了点,但我爹娘最疼我了,只要我好好磨一磨,应该是可以借来的。毕竟薛家不好了,我也得受苦,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的。至于我娘家大嫂,不用理会她,老马家还没轮到她当家做主呢。”
马宝珠说到后来,气咻咻的,显然对她娘家大嫂很不爽。
“那行,你回娘家借,但这么大数目,得留下张借条。老二,你跟你媳妇一起过去,将情况说明白,等家里过了这个坎,缓过来了,五两银子加上利息,一齐还给你老丈人。”
薛满山还在感动媳妇对薛家的“无私奉献”,这会儿tຊ被娘亲点名,连忙应话,“成,我听娘的,指定说明白,还有留下借条。”
“时间紧急,你们这会儿就过去吧,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郑晴琅一锤定音道。
马宝珠的娘家在上坝村,和下坝村一河之隔,若是走陆路的话,小半个时辰才能到,但若是走水路的话,也就一刻钟多一点,所以这会儿过去还不算晚。
薛满山夫妇听罢,出去收拾了点干菜当上门礼,然后马不停蹄得出发了。
堂屋内,薛满仓夫妇已经起身坐好,继续商量借钱的事。虽然只是拆东墙补西墙,但是遇上五爷那种混道上的人,这西墙怎么地也得先补上。
“娘,我找富贵和铁柱,应该能借点。”
富贵和铁柱是薛满仓在下坝村最好的两个朋友,这些年,薛满仓去外县卖山货的时候,也会带上他们两个。
郑晴琅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以她的经验,薛满仓大概会在某个人那里受挫,原想提醒他不要白跑一趟,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
罢了,旁人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如他亲身经历一遍来得深刻。
而薛满仓,见娘亲没有反对,事不宜迟,便利落出门。没过半个时辰,他一脸失望回来了。
郑晴琅从他的神情,就大概猜到了结果,温声问道:“富贵没借对吧?”
薛满仓摊开自己右手手心,上面躺着一锭银子,约莫是五两的样子。
“这五两是铁柱借的,他刚拿自家凑了许久的散钱换了这么一锭银子,我一开口,就借了。富贵那边,说银钱都在他媳妇手里把着,他拿不出来。娘,你早就猜到富贵不会借钱吗?”
郑晴琅点点头,一脸淡定解释道,“富贵那人你难道不了解吗?貔貅一个,他媳妇也是,想从他们夫妇俩个手里借到钱,难如登天。”
“我也是想着,大家都是好兄弟,平时就算了,没想到这种关头,他竟然见死不救。”
郑晴琅笑了笑,“也不到什么死不死的关头,怎么,你还怨上富贵了?”
薛满仓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实话,一开始是有些怨的。后来一路走回家,想了许多,虽然我把他当兄弟,但是并不代表他必须得借钱给我,我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郑晴琅没想到这人还挺看得开的,心下十分满意,便宜大儿子还蛮有智慧的。
“这就对了,人家又不欠你的,愿意借你是情分,不愿意借你是本分,你没有道理生怨的。只不过,以后交友,同富贵这种人往来,讲究个面子情就行了,别再傻傻得掏心掏肺了。”
“娘说得对,我知道了。”薛满仓认真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