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跑,汗水湿透衣背,寒风吹来,冷彻心扉。嫣然怒踢积雪,心底暗自咒骂凌熠辰。若非此人,何至于此?此刻,别说取回玉佩,就连寝居的院落都寻不见,恐要在外挨冻一夜,病痛难逃。“咳……”正思索如何回归,突来的声响让嫣然一惊。转身只见,墙角竹林间,不知何时立着一道人影。清瘦的身形,手持碧玉杖,与竹林融为一体,几近透明。见嫣然呆愣,凌予策以手掩唇,轻咳数声,随即招手示意她靠
嫣然愣了愣,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凌熠辰的靠近而紧张起来,他的呼吸如同炙热的风,撩拨得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小妮子,昨晚还没尝够甜头吗?”
她眨巴着睫毛,一时之间仿佛迷失了方向,待恍然大悟之时,脸颊已染上了绯红,恼羞成怒地抽回手,紧紧环抱双臂,连连倒退数步,直至后背触碰到冰冷的墙壁才停歇。
自脸颊至耳根,滚烫如烙铁。
“这般不经玩弄,哪有半点风月场中的模样。”
光线背后,凌熠辰的表情在阴影中模糊,让嫣然难以捉摸。
回想自昨夜至今,他总是用那些轻浮的话语刺激她,实在失礼之极。
嫣然欲言又止,她本非风尘女子,却又不愿与这讨厌的家伙多费口舌。
正当气氛尴尬之际,外间传来了清晰的拐杖声。
嫣然顺势转身,凌予策缓缓步入视线,面容依旧温文尔雅,让人猜不透他在内室究竟经历了何种谈话。
仿佛见到了救星,嫣然连忙小跑至他背后,躲在高大的身影之后,只露出一只好奇的眼睛偷偷观察凌熠辰的反应。
凌熠辰眉头微蹙,对于她这如同受惊小兔般的躲避行径颇感无奈,而她对自己兄长却似黏人的小猫,寸步不离。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大步流星离开。
凌予策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熠辰,你刚才不该提那个话题惹母亲生气。”
闻言,原本闲散的步伐骤然停滞,凌熠辰猛然转身,三两步跨至凌予策面前,身躯紧绷,眼神中满是痛楚,两兄弟四目相对。
嫣然心头一紧,生怕这位少爷对大少爷做出什么冲动之举,神经紧绷,预备随时干预。
出乎意料,凌熠辰却是一笑,再度弯腰凑近,在凌予策的注视下,唇贴近嫣然耳边低语:“三更时分,到白日见面的地方找我,否则,你那块玉佩我可就不客气了。”
原来那玉佩真的被他取走了!
嫣然瞠目结舌,愤怒之余握紧了拳头,恨不能狠狠给他一拳。
凌熠辰却是一派轻松,站直身体朗声大笑。
挥挥手,他又变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要有大哥在,总能把母亲哄好。而且,我发现你这丫头还挺有意思,将来大哥要是厌倦了,不妨先考虑考虑我这儿……”
言毕,他朝凌予策略施一礼,而后大摇大摆地离去。
凌予策凝视着他的背影,目光深沉,旋即回望。
正对上嫣然清澈无瑕的目光,他浅笑道:“为何不先回去休息,何必在这里等待呢?”
嫣然轻轻摇头。
一本正经地,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指尖停留在一页规矩之上:“李嬷嬷吩咐过,作为侍从要时刻跟随主子左右。”
这册子是入府仆人必领之物,而嫣然所持的这本,不过半天时间已被各式各样的家规填满,显得颇为正式。
只是那歪歪斜斜的字迹引得凌予策嘴角微扬,他放缓脚步,领头向回走去。
嫣然紧跟其后,微微吸了吸鼻子,没敢说出实情——她之所以停留,是因为迷路了。
这座宅院错综复杂,道路与门户重重叠叠,加之那晚被蒙眼带入,仅有的几次行走经历也未能让她完全理清方向。
自小到大,她所识最大的世界便是自己的小院和偶尔光顾的戏台。
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嫣然心头一酸。
刚回大少爷的居所不久,李嬷嬷便端来一碗漆黑的汤药,坚持要亲眼见她喝完才肯离去,并告诫她,只要夜宿大少爷房中,这药便不可断。
那药入口极苦,咽下之后肚子里仿佛有千万条虫在蠕动,叫人痛不欲生,嫣然紧捂额头,眉头紧锁。
尽管不明所以,却清晰知晓是宴席之上凌熠辰故意引发的话题,让她不得不饮此苦汤。
世间怎会有如此恶劣之人!
她与凌熠辰少爷无冤无仇,
他不但占她的便宜,夺走她的玉tຊ佩,甚至连连设障,让她举步维艰!
手中紧攥瓷碗,嫣然拳头暗暗握紧,心中发誓一旦找回玉佩,
不仅是应该,更是必须!
要远离那个黑心肠的二少爷!
念及那人约定见面的时日,嫣然顿时垂头丧气,趴在桌面上,时不时偷瞄那位埋首书卷的男子,手中的绢帕已被揉成一团。
直至夜幕深沉,用膳的呼唤响起,偏巧大少爷在房内多读了片刻书。
蜡烛更替,嫣然额间已渗出汗珠,才巴巴地等到他入睡。
翻身下床,她轻手轻脚推开门,直奔脑中印象的墙角。
院落依旧广阔,白日归途她刻意铭记了路径。
可夜色之下,哪根柱哪棵树都模糊不清,她搓了个雪球掷于地,借以辨向。
三番四次路过相同的红灯笼,雪球已消融大半,嫣然终意识到——她迷路了!
这一跑,汗水湿透衣背,寒风吹来,冷彻心扉。
嫣然怒踢积雪,心底暗自咒骂凌熠辰。
若非此人,何至于此?
此刻,别说取回玉佩,就连寝居的院落都寻不见,恐要在外挨冻一夜,病痛难逃。
“咳……”
正思索如何回归,突来的声响让嫣然一惊。
转身只见,墙角竹林间,不知何时立着一道人影。
清瘦的身形,手持碧玉杖,与竹林融为一体,几近透明。
见嫣然呆愣,凌予策以手掩唇,轻咳数声,随即招手示意她靠近。
嫣然心怀忐忑,难掩忐忑之色:“大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听见你起身,久未归来,便出来看看,是不是迷路了?”
嫣然缩了缩肩,脚下无意识地踢着雪粒:“奴婢……想去寻茅厕……”
察觉他并未动怒,亦无意深究,嫣然松一口气,随其返程。
一路之上,凌予策咳嗽不止,身形摇摇欲坠。
嫣然谨记嬷嬷教导,忙上前搀扶,触手之处如冰刺骨。
这身体,怎似活人,倒像是冰雪凝成。
如此良善之人,却身患顽疾,嫣然不禁叹惋:“大少爷,您在外多久了?”
“自你第二圈转起,我便在此。”
瞥了眼扶持的手,凌予策不动声色地挣开,淡然问道:“嫣然,你是章州何处人士?”
掌中空荡,嫣然未察觉,只困惑他为何早见而不唤,由她如同盲人般转了第三圈。闻问,略迟疑答曰:“春雪郡。”
“春雪郡……”
凌予策步伐微顿,旋即恢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