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耳机里面的人追问。“有事,晚点说。”阮星眠挂掉电话,眼神不善的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座车窗,“居民区限速不知道?”司机滑下车窗,面露歉意,但眼底分明是不以为意。他递出几张钞票,“抱歉,刚才我没注意小姐你在前面。”阮星眠瞟一眼钞票,眼中浮出几分讽刺。正要回怼,车内传出一道低沉清冷的男人声音。“下去。”司机表情一变,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傅总?”后座的阴影里,
无视他们难看的脸色,阮星眠把玩着手链,继续慢条斯理的开口。
“当年乔家收养我的目的,在座的心知肚明。”
“乔小姐当初患上血液病,必需输血维持生命,而医院无法保证每月提供足够的血液,恰好那时候我被查出与她的血型格外匹配,于是您二位干脆买通孤儿院,收养了我。”
“从我六岁起,每个月便要给乔欣妍输一次血,她能活到今天,全靠了我,所以乔家照顾我,应当应份。”
“另外,我十岁便开始拿奖学金,学费与生活费一直自给自足,今天离开我也没有拿乔家任何东西。”
“而当初程敬轩上门求婚时,我一再解释没救过他,你们也明知救他的是乔欣妍,却一边眼馋程家的权势,一边又瞧不上程敬轩是个纨绔,所以任由他对我死缠烂打,并擅自代我答应了他的求婚。这桩婚约带来的利益,也远已超过这些年乔家花在我身上的费用。”
“如今程敬轩成了程老爷子公开表示的唯一继承人,你们又眼红他今非昔比的权势,想把亲女儿嫁过去,我也没有二话同意了退婚……”
“所以,于情于利,我没有任何亏欠乔家的地方。”
一席话,让在场的乔家人脸色乍青还白,佣人们也议论纷纷。
“以往我顾及情面,对某些事不曾多说一句,但今后我与乔家再无瓜葛,如果再让我听到什么忘恩负义、白眼狼之类的话……”
她轻轻一笑,“我想,乔叔叔乔阿姨也不想听到乔家养血奴、卖养女求荣的话吧?”
“你!”乔母气得脸色铁青,张口要骂,被乔荣辉按住。
他眼神讳莫地盯着阮星眠。
他知道这个养女很聪明,否则不会tຊ十五岁就以省状元的身份考上顶级名校。
那耀眼的光芒一度压得亲女儿乔欣妍心生抑郁,差点轻生。
后来,他使了些手段。
慢慢地,阮星眠也如他们一家所愿,变得沉默木讷,毫不起眼,再也没能挡住乔欣妍的光芒。
然而,此时他才发现,他一直小看了这个养女,或者说这些年她伪装的太好了。
不过,他眼中冷色一闪,没了程家和乔家作倚仗,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贫民女,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收回思绪,他叹口气,“唉,星眠,没想到你对家里有这么多误会。不管你怎么想,爸爸一直都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往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给爸爸打电话。”
阮星眠嗤笑一声,三言两语便想将一切掩饰过去,果然不愧为乔家最虚伪的家伙。
这时,管家神情古怪的进来,“先生,太太,来接星眠小姐的人已经到别墅区外面了。”
乔荣辉收敛起表情,“那还不把人请进来?”
管家看眼阮星眠,轻咳一声,“物业那边说拖拉机不能进入别墅区,只能请星眠小姐自己出去了。”
乔荣辉有些茫然,“什么东西?拖拉机?”
管家点点头。
“呵!”乔母冷笑一声,却意外的没继续冷嘲热讽。
阮星眠也愣了下,但懒得再跟这家人虚与委蛇,提起行李就往外走。
乔欣妍望着她的背影,不安的心终于稍稍落了下来。
踏出这个门,她和阮星眠就将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肮脏的泥泞里。
从今往后,阮星眠永远只能仰望羡慕着她!
……
刚下了场雨,饶是别墅区的地面,也难免积了几处水洼。
阮星眠一边讲电话,一边绕开水洼往别墅区外走。
“乔家那群人真把你赶出来了?靠,还真够无耻的!要不是你,那黑心白莲花的病能好?早去见阎王了!”
“还有这些年要不是你在暗地里扶持乔家,就凭乔荣辉,做梦都不能让乔家从个不入流的小家族挤进二流家族!占了大便宜还不知足,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阮星眠淡淡道:“不管怎么说,当年他们将我从那间吸血孤儿院救了出来,又养了我一场,一报还一报,彼此两不相欠。”
“程家那个蠢货呢?当初你怎么解释没救过他,他认错了人都不听,非要跟你订婚,结果你好不容易让他从个不受宠的纨绔私生子,成了程家最受器重的继承人,他是怎么对你的?骂你故意冒充他的救命恩人,转头跟你退婚不说,还扬言不许你出现在海城!”
手机对面的男人明显越说越气。
“靠!他们以为他们是谁?等小爷空出手,就来个乔凉程破,让他们这些烂人都讨饭去!”
阮星眠唇角弯起,“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费心,反正我本就打算离开海城一段时间。”
对面顿了下,“真打算去找你亲生父母?”
阮星眠微微沉默,“我一直挺羡慕乔欣妍,有一对十分爱她的父母。”
“唉,行吧,要是当年他们不是故意遗弃你,认就认了,如果对你不好,你一定要斩钉截铁的切断关系,乔家的亏不要再吃第二次,听到没?”
阮星眠又绕开一处水洼,正要接话,迎面就疾驰来一辆劳斯莱斯,飞溅的水花霎时劈头盖脸的扑向她。
阮星眠啧了声,一蹬墙面,身体霍地腾空而起,脚尖在车顶一个借力,就从车头跃到了车后,完美避开了水花。
“吱——”
劳斯莱斯在不远处停下。
“怎么了?”耳机里面的人追问。
“有事,晚点说。”阮星眠挂掉电话,眼神不善的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座车窗,“居民区限速不知道?”
司机滑下车窗,面露歉意,但眼底分明是不以为意。
他递出几张钞票,“抱歉,刚才我没注意小姐你在前面。”
阮星眠瞟一眼钞票,眼中浮出几分讽刺。
正要回怼,车内传出一道低沉清冷的男人声音。
“下去。”
司机表情一变,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傅总?”
后座的阴影里,男人淡淡道:“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司机忙不迭推门下车。
看着司机脸上掩不住的害怕,阮星眠微皱了下眉。
后座车窗缓缓滑下,露出一张苍白的俊美面容。
男人眉眼清隽,眸似深潭,薄唇微微弯起,瞧着温润可亲,然而细瞧就能发现,那修长细密的睫毛覆着的墨眸里,透着高高在上的疏冷凉薄。
第一眼,这是个十分好看,却又冷漠傅情的男人。
第二眼,这个男人中了毒,但他的身体却依靠这种毒而活。
阮星眠一下子来了兴趣,心底的火气都散了几分,决定大度的不再追究。
“算了,下次注意一点就行,没必要赶走司机。”
傅斯砚扬了扬唇,弯出的弧度透出若隐若现的讥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