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这世上的女孩子都过着和她相似的生活。可苏媛不一样。她不用忍受挨打和欺辱,不用每天进山砍柴割草,不用满手生疮,每一天都被宠爱,明媚张扬。厉闻川。苏蔓呢喃着这个男人的名字。她低下头,声音温柔似水,“父亲放心,明天,我会好好成为厉闻川的新娘。然后从地狱爬回来,亲眼看到你的下场。...
富丽堂皇的苏家宅邸。
苏蔓穿着这辈子都没有穿过的上等绸缎,戴着价值千万的珠宝首饰,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过分柔软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像是阻碍了呼吸,叫她不适应地抓了抓胳膊。
苏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妈,你确定她能代替我嫁入厉家?”
唐绮琴闻言皱了下眉头,面对这个突然闯入苏家的外来者,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可她不敢当着丈夫的面直接表现出来,只能一直拧巴着表情指桑骂槐。
“媛媛,你爸从外面带回来的贱种自然是比不过你半分的。不过啊,我们最好祈祷这个贱种能糊弄过厉家,否则要嫁给厉闻川的人就是你了。”
“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怪物!”
想到厉闻川那张坑洼可怖的脸,苏媛不禁干呕。
但她绝不敢直接在厉闻川面前流露出半分嫌弃。
前不久,嘲笑他毁容的一个纨绔刚被暴怒的厉少爷一脚踹进蛇窟,救出来时浑身是血,人只剩半口气。
厉闻川当时嗜血又狂妄的笑容,害苏媛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苏蔓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这段时间,她一直悄悄收集着有关厉闻川的信息。
厉闻川,A城首富厉家长子,过去耀眼的少年天才,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子。
集万千宠爱和资源于一身的厉闻川,原本应该拥有一个完美璀璨的人生,可他却在十年前意外走失了。
再被厉家寻回时,昔日的天之骄子成了混迹夜场的打手,从前温润如玉的性子变得乖张暴戾,容貌也尽数毁去。
回归的这一年里,厉闻川行事荒唐至极,十天有八天挂在热搜上,还全都是骇人听闻的负面新闻。
“厉家还真是不把我们苏家放在眼里,厉天舜明知道自己那个大儿子是什么德性,竟敢要求我把女儿嫁过去!”
苏长宁抽着雪茄,满脸的义愤填膺。
“我们媛媛又漂亮又聪明,怎么可以嫁给厉闻川那样暴戾丑陋的怪物!”
苏蔓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心。
这个男人,是她的生父。
也是他,毁了妈妈的一生。
一个星期前,苏长宁突然找到远在深山的她,说要接她回苏家。
他言之凿凿地说对不起她,想补偿她,却转头让她代替他的另一个女儿,跳进火坑。
苏媛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爸,苏蔓顶替我嫁入厉家,万一被他们看穿了怎么办?”
毕竟是杀伐果断的厉家,若是被他们知道苏家如此胆大包天,连他们指名好的新娘都敢换人顶替,怕是要见血才能消气。
苏长宁冷笑:“以厉闻川的品性,苏蔓嫁过去的当天八成就会被他折磨得半死,你忘了上一个和他联姻的女人的下场了吗?”
苏媛当然记得,那人是顾家千金,多端庄秀丽的一个大小姐啊,听说才送到厉闻川身边两天就吓得精神失常,到现在还在疗养院调理着呢。
唐绮琴忍不住嘲讽:“呵,也不知道苏蔓这个贱人能在厉闻川身边活上几天。”
“最多三天吧。”苏长宁的眼眸闪着诡谲的光,“等她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了,厉家就算发现我们调换了新娘也拿我们没办法。”
他们肆无忌惮地谈论着她的生死,苏蔓却看向窗外,思绪渐渐飘远。
前不久在院子里新培育的草药,不知道有没有被雨泡坏。
自己这么多天不在家,福福会不会饿死。
煨在锅里的鸡汤大概已经发霉了,她就算再回去,也只能连锅带汤全扔掉。
可惜了那只老母鸡啊……
“苏蔓,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你一定要讨好厉闻川,否则——”
苏永宁略带威胁的嗓音一下子将苏蔓拉回了现实。
其实,她现在还很不习惯“苏蔓“这个新名字。
她原本叫“诶”或者“喂”,江文茵不发疯的时候会喊她“乖乖”,只是这样的时刻很少很少。
被带回苏家后,她才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苏长宁当时想也没想,大手一挥在纸上写了个“蔓”字。
苏蔓没上过学,也没人教她读书认字。
并不知道这个“蔓”字,是苏长宁认为她随处可见,命贱如草。
苏长宁又抽了一口雪茄,薄薄的烟雾遮盖住了他脸上的细纹,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谁能想到,如今身居高位的苏大董事,四十年前不过是村里的一个放牛郎,人人欺辱。
苏长宁是他们村子里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他平步青云后,回村求娶了江家女儿,江文茵。
江文茵当时抵死不嫁,家里人便将她打晕,捆着送到了苏长宁家。
江家人以为,他们要跟着江文茵一起鸡犬升天了,却没料到等待他们的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而是残酷的刑狱之灾。
苏长宁睚眦必报,娶江文茵,不过是为了报复当年欺负他欺负得最狠的江家。
江家人倒台后,他将江文茵囚禁在苏家,每日折磨侮辱,终于将这个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逼成了疯子。
等玩腻了,苏长宁又将她丢进山林,任其自生自灭。
偏偏江文茵命大活了下来,还在十个月后诞下一个女儿。
那女儿便是苏蔓。
苏长宁注意到了苏蔓的眼神。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私生女。
果然长得更像江文茵那个贱人啊。
即使木头般呆坐着也美艳动人。
他把烟掐掉,笑起来:“否则,我就把那个又病又疯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接下来,就是你。”
又病又疯,亏他敢说。
从苏蔓记事起,江文茵便是疯的。
附近的小孩子因为她的妈妈是个疯子,会拿石头砸她,骂她没人要,是个没有爹的小野种。
她一边哭一边跑回家,问江文茵自己的爸爸在哪,然后被抓着头发毒打,一条腿差点被打残废。
直到她回到苏家,才明白到底为什么。
她妈妈的疯狂,她小时候的苦楚。
她一直以为,这世上的女孩子都过着和她相似的生活。
可苏媛不一样。
她不用忍受挨打和欺辱,不用每天进山砍柴割草,不用满手生疮,每一天都被宠爱,明媚张扬。
厉闻川。
苏蔓呢喃着这个男人的名字。
她低下头,声音温柔似水,“父亲放心,明天,我会好好成为厉闻川的新娘。”
然后从地狱爬回来,亲眼看到你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