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洲看着手中的梅花,轻叹一声,“玉泉,赦免她。”“是,陛下。”玉泉长舒一口气,今日陛下心情不佳,还能赦免奴婢的罪过真是走运。“听到没有,陛下赦免你了。”姜颜平复内心的杀意,低声开口,“奴婢谢陛下圣恩。”姜颜静静地看着覃王的背影,指甲深入掌心,鲜血渗出却不知痛为何物。她被恨意所覆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山盟海誓言犹在耳,当年的倾心付出
发生什么事了?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钱宝琳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去,她已经被两位内侍压在地上,一个内侍公公直接当众拔了她发髻上的梅花,将花送到覃王手上。
一旁红衣高坐在侧位的安贵妃掩面一笑,“陛下,你瞧皇后的表妹心思多灵巧,也难为她远远地前去红梅苑摘梅花,怪不得来迟了些。”
在场之中只有这位最得陛下宠爱的贵妃敢笑,皇帝覃洲阴沉着脸,墨色的眼眸里沁着无边无际的寒意,深沉的声音里透着阴鸷。
“来人,叉出去,杖毙,以儆效尤。”
钱宝琳这才反应过来,连跪带爬地上前,哭得梨花带雨,“陛下,陛下,妾身不过是想博得陛下一笑,陛下宽恕,皇后救救妾身,表姐救救妾身!”
安贵妃笑得险些没藏住,当初是她故意让教习嬷嬷不好好教钱宝琳,没想到第一次面圣就触怒陛下,见皇后吃瘪,真是爽快啊。
皇后褚窈眼里是惋惜,“陛下,钱贵人她刚入宫,还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妾身真的不知道。”她不断地磕头求饶,如今狼狈的模样与她此前娇蛮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初她不肯放过姜颜,如今覃洲也不肯放过她。
“朕早已明令禁止,后宫众人除了花房下人,tຊ任何人一律不得触碰梅花。可今日一见,任有人对朕的旨意阳奉阴违。”覃洲厉声呵斥,“今日朕不仅要杖杀,还要好好问问钱柱国他是否已经狂妄到可以无视朕的旨意。”
“不,不要。”钱宝琳挣扎着,可身后两个内侍强壮如牛,拖着她就往暴室去。
“陛下,饶命啊。”钱宝琳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似想到什么,她吼道,“陛下,是她,是那个贱婢害我。不是……”
呜咽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殆尽。
目睹一切的许才人被吓得捂住嘴巴,这一切是那个奴隶做的,那个奴隶是叫姜颜……
姜颜抬起头看着太阳此刻的位置,薄唇勾笑,钱氏势大嚣张,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放任不管,今日之事,但凡钱宝琳不姓钱,她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姜颜听着走进的脚步声,默默捡起一根枯木,偌大的宫道上,她偏要跪在最中间,以血为墨,以雪为纸。
“陛下,您慢点,慢点。”内侍玉泉拖着胖胖的身躯,撑伞跟在覃洲的身边。
他远远便瞧见跪在路中间的姜颜,“不懂规矩的奴婢,这地方是你能跪的。”
他上前连忙驱赶姜颜。
姜颜望着覃国新帝,这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好久不见覃洲、覃行知。
当年他入夏国为质,是她举姜氏一族之力让他归国,助他继位。
她知夏朝气数已尽,与他有约,姜氏助他归覃,他佑姜氏一族平安。
只可惜,她识人不清,不知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王都城破时,覃洲转头便将杀人的刀落在姜氏头上。
玉泉看着胆敢直视陛下的姜颜,心都提到嗓子眼,“低头,快低头,陛下也是你能看的。”
姜颜垂下眸子,跪趴在雪地。
覃洲瞥了一眼挡路的姜颜,在看到雪地里的字,心神一动,那是……
隶书又叫夏隶,只在夏国盛行,各国之间所用文字皆不同,夏隶,夏亡后,再也无人使用,如今再看到这些,让他不由地想起那个永远留在夏皇宫那场大火里的明艳少女。
覃洲看着手中的梅花,轻叹一声,“玉泉,赦免她。”
“是,陛下。”玉泉长舒一口气,今日陛下心情不佳,还能赦免奴婢的罪过真是走运。
“听到没有,陛下赦免你了。”
姜颜平复内心的杀意,低声开口,“奴婢谢陛下圣恩。”
姜颜静静地看着覃王的背影,指甲深入掌心,鲜血渗出却不知痛为何物。
她被恨意所覆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山盟海誓言犹在耳,当年的倾心付出,换来全族被屠。
她怎么能不恨。
覃行知,你如今装成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给谁看。人都是你亲手杀的,难不成还怕在史书上留下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不过也好,覃行知你要装,那她就好好配合,眼下这是她唯一的复仇资本。
凤昭宫。
许才人心有疑团开口问道,“娘娘,教习嬷嬷不是说陛下喜爱梅花,钱姐姐这是犯了什么禁忌了?”
“夏姬。”
“夏姬?皇后说的可是夏昭王的皇后夏姜氏?”
覃皇后褚窈点头开口,“没错,便是她。陛下幼时于夏国为质,饱受欺辱,能回到覃国继位,其中最大的功劳便是夏姬。
陛下率军攻入洛邑,想要救下夏姬,未曾想,褚国的大军先一步攻入皇城,夏昭王与夏姬死于万箭之下,一场大火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而这夏姬最喜的便是梅花,陛下虽不提,但宫中人人皆知夏姬乃是陛下的逆鳞,就算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安贵妃,她也是比不得夏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许才人震惊,此事她都不曾知晓,一个奴隶是如何知晓的?难道说这个奴隶也和她一样误打误撞?不,她看姜颜的眼神明明写满了志在必得。
姜颜她……
姜颜踉跄地站起身,看着拖拽着要前往暴室的钱宝琳,她轻笑一声,走上前。
“姜颜是你这个贱奴陷害我,我要杀了你。”
强撑着的姜颜深邃的眼眸透过凉薄的笑,她露出乞求的神情,从怀里将仅存的银子塞到两位内侍的手里。
“两位大人行行好,主子虽然犯错,可奴婢深受主子恩惠,想在主子临终前,说句话。”
内侍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意地开口,“动作快点。”
“贱人,早知道就该在府里杀了你。”钱宝琳挣扎着想要抓住姜颜的衣袖,她的眼里写满了杀意。
姜颜却不紧不慢地蹲在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在其耳边开口,“钱宝琳,我该感谢你,若非你我又怎么可能进宫。”
她若不来进宫,又如何复仇。
钱宝琳眼睛睁得硕大,恶毒的话从她的嘴里蹦出,“贱人,你不得好死。”
姜颜冷笑一声,“钱贵人一路走好。”她挥袖起身,眼中含泪,朝着内侍开口,“大人主自小金尊玉贵的,受不得杖刑的折磨,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内侍嘲讽开口,“陛下下旨赐死,你是不要命了敢求情。”
“大人误会了,奴婢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