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手中接过僵绳,一把勒住,旋即翻身下马:“谢谢你送回来,乌尔苏。”借着路灯,我终于看清了他面容。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是不同于蒙古族汉子粗犷,他俊美冷凛,棱角清晰而深邃,高高端坐在马上,像异域上的少年王。想到刚和他贴身策马,我的脸忽的发烫:“我朋友肯定很担心我,我就先走啦。”我说着将手机壳后放的一百现金塞给他,一溜烟跑进民宿。刚推开民宿大门,我就看见季时越和涂小音躺在露天草坪中。他搂着涂
我心尖一颤:“女朋友?”
季时越举起十指相扣的手回应了我:“是的,你可以叫她嫂子了。”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福。
我所有的话被哽在喉间,涂小音娇羞道:“谁答应你跟你结婚了?你还没跟我求婚呢。”我的心情彻底落到了谷底。
所有的高兴和期待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飞机落地内蒙古,我们入住了离若尔盖大草原最近的民宿。
站在窗口,我能遥望到我那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茫茫天穹下的草原,浩瀚如海,疾风推着草浪,起伏跌宕,一直涌向云天相连的地方。
而我曾经就在这挥着长鞭,驱赶着牛群。
我打开窗户,猛吸了口气,体内那不羁的灵魂又好像回来了。
原来游子归家,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这时,季时越打开我房门,自顾自坐下,忽然严肃道:“明天去接你妈的遗骨回家。”
我呼吸一滞:“接我妈回家?可我妈的尸骨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被野兽……”
季时越打断了我:“我请了私人搜救队,找了八年,验过DNA了。”
我不曾想他竟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给我。
找回额吉的遗骨让她魂归,是我心中长久的执念!
我激动扑入他怀中:“太好了,谢谢你,季时越!”
曾经搜救队和警局都说:“若尔盖太大了,几乎没有找回的希望。”
可季时越却做到了!
我紧紧贴在他胸口,贪婪地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
多希望能就这样一直抱着他,永远都不分开。
季时越却推开了我:“好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去接你妈回家。”
“小音水土不服,我得去照顾她了。”
……
第二天,殡仪馆。
季时越陪我参加额吉的超度仪式。
穿着红僧裙的喇嘛手握佛珠,诵经送魂。
而我也穿着季时越送我的重工蒙古袍,绕着额吉的尸骨一圈又一圈。
我呢喃着:“额吉,回家了,我带你回家了。”
喇嘛的提醒声传入我耳内:“请严肃对待接魂仪式,别玩手机。”
我闻声看去,被点名提醒的人竟是季时越。
不等我反应,季时越直接走到我面前说:“梅朵,小音她高反很严重,我先回去一趟。”
我喉间一哽:“可你说会陪我送额吉最后一程。”
可季时越没听完我的话,转身就走了。
我有些难过,可仪式还是得继续。
我抱着额吉的骨灰,一遍遍喊她:“额吉,我是日梅朵,是你的女儿,我带你回家。”
喇嘛捻紧佛珠:“你额吉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呢,放心带她回家吧。”
我的眼眶不争气又泛起了红。
额吉在外飘荡了八年,而我也离开了若尔盖八年,如果额吉能看见,她或许都认不我来了。
翠绿色的草原,盘旋在天空的雄鹰,被霞光笼罩的草原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粉。
额吉的骨灰由我亲自抛洒,我抱着额吉一个人走向远处的草原。
额吉曾说她是草原的鹰,要一辈子翱翔天际。
现在她如愿以偿了:“额吉,你自由了,安息吧。”
唱完送魂曲,洒完骨灰后,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等我从难过中抽离时,我已经走了很远,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四周漆黑不见五指,我有些慌了,像跌进一张黑色大网里,生怕下一秒就会野兽撕开口子冲过去将我扑倒。
“有人吗?”我壮着胆子叫喊。
手机没有信号,我打开手电筒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我越走越快,越走越慌,手机也快没电了。
“季时越,你快来找我……”我忍不住打起了哭腔,多希望季时越突然出现,把我救出去。
突然,一阵哒哒的马蹄渐渐清晰。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主动迎上马蹄声:“季时越,是你吗?我在这里!”
然而,闪电般的烈马直接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纵马奔驰的男人无视我,没有停下。
我一边跑一边追着他喊:“可以送我出去吗?我叫日梅朵,之前就住在这里!”
马上,穿着藏蓝色内蒙古的男人勒住僵绳停了下来。
月色很朦胧,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向我投来目光:“日梅朵?”
他声音很醇厚,口音跟我很像,我知道我有救了。
我跑到他的马前,单手贴胸向他郑重行礼:“我们是老乡,拜托你送我一程!”
他半垂下身子,朝我伸出了手。
……
晚风吹拂着劲草,远处似有猛兽嘶鸣声。
我的背脊紧贴着他身上的昂贵布料,他告诉我他叫乌尔苏,果真是人如其名。
内蒙古语里,乌尔苏是财富的源泉的意思。
我直觉名字耳熟,不等细想,他已经策马稳稳停在我下榻的民宿外。
我从他手中接过僵绳,一把勒住,旋即翻身下马:“谢谢你送回来,乌尔苏。”
借着路灯,我终于看清了他面容。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是不同于蒙古族汉子粗犷,他俊美冷凛,棱角清晰而深邃,高高端坐在马上,像异域上的少年王。
想到刚和他贴身策马,我的脸忽的发烫:“我朋友肯定很担心我,我就先走啦。”
我说着将手机壳后放的一百现金塞给他,一溜烟跑进民宿。
刚推开民宿大门,我就看见季时越和涂小音躺在露天草坪中。
他搂着涂小音,温柔拂动她额前碎发:“小音,等我们回去就结婚好不好?”
我僵在原地,身后有马蹄碎碎声响。
下一秒,乌尔苏不熟练的汉语在我头顶落下——
“日梅朵,你不是说那个男tຊ人会娶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