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蔻蔻明白,她要是再继续追问下去,才是真的毫无意义。车外的瓢泼大雨,似乎下得更加猛烈了,樱桃大小的冰雹也是时有时无,砸得车顶“噼里啪啦”地响。等到了巴堤雅繁华区域的一座酒吧时,天都已经黑了。夏蔻蔻一向是个乖乖女,从没有来过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她怯怯地跟在许龙濯的身后,看许龙濯颀长挺拔的身影,走在酒吧里面,被不少擦肩而过的人恭恭敬敬地点头哈腰,称呼着“老大”,或者“濯哥”、“许哥”。这里烟雾缭绕
夏蔻蔻一点儿都没有心情理他。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直哭一直哭,心疼得整个人都快要碎掉了。
或许是被大雨淋湿了,衣服粘粘的很不舒服,许龙濯一边开车,一边脱掉了黑色的衬衫,露出了一身让少女看了难免会脸红的精壮肌肉。
“你母亲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在伤心什么?”
夏蔻蔻不敢大声地哭,就小声“嘤嘤”地抽噎着,把许龙濯吵得有点儿烦。
“潜台词还不明白么?”
许龙濯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烟:“‘你不是我生的,所以我对你没有母爱可言’。”
许龙濯一针见血地点醒了夏蔻蔻。
夏蔻蔻泪汪汪地侧过脑袋,红着露珠般圆润的小鼻头,连嘴巴周围都哭红了。
“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龙濯哥哥,你知道真相的吧?”
许龙濯咬着烟,鄙夷地斜睨了一眼夏蔻蔻:“看来你对你父母的科研工作,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夏蔻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还越想越难过,干脆就不要再想了。
可偏偏许龙濯又主动开口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蔻蔻。”
“夏茜的妹妹?”
“嗯!是的,夏茜是我姐姐。”
一提到杳无音信了两个月的姐姐,夏蔻蔻瞬间朝许龙濯睁圆了泪汪汪的眼睛,都快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龙濯哥哥,你也认识我姐姐吗?”
可惜,许龙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转了话锋,反问她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明明是姐妹两个人,为什么你姐姐不叫‘夏茜茜’,或者你不叫‘夏蔻’?”
好奇怪的问题。
夏蔻蔻咬着红肿的嘴巴,努力琢磨了片刻之后,才摇了摇脑袋。
许龙濯则舔了舔唇角:“我也没想过。”
“……”
夏蔻蔻觉得,许龙濯在骗她,他也绝对不是随口问出这个问题的。
记得小时候老师曾讲到过,成年人之间的对话,没有什么话是纯粹无意义的,许多话,虽然表面听起来云山雾绕、像是在开玩笑,但实际都是“点到为止”的。
夏蔻蔻明白,她要是再继续追问下去,才是真的毫无意义。
车外的瓢泼大雨,似乎下得更加猛烈了,樱桃大小的冰雹也是时有时无,砸得车顶“噼里啪啦”地响。
等到了巴堤雅繁华区域的一座酒吧时,天都已经黑了。
夏蔻蔻一向是个乖乖女,从没有来过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她怯怯地跟在许龙濯的身后,看许龙濯颀长挺拔的身影,走在酒吧里面,被不少擦肩而过的人恭恭敬敬地点头哈腰,称呼着“老大”,或者“濯哥”、“许哥”。
这里烟雾缭绕,酒气冲天,熏得夏蔻蔻想吐。
最终,许龙濯选择了一个最偏僻的卡座,坐了下来。
他拍拍身旁,一边挽着袖口,一边不抬眼地对夏蔻蔻命令道:“坐我旁边来。”
夏蔻蔻也不敢反抗,乖巧地坐到了许龙濯的旁边。
服务生立刻端酒上来,似乎许龙濯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对许龙濯要点的酒都很熟悉,不用询问许龙濯想喝什么,就都直接端上来。
只是用口音很重的中文,问了许龙濯唯一一个问题:“濯哥,今天要点哪个姑娘陪?”
“喜欢穿T-BAG的那个吧。”
服务生抱歉地笑了笑:“Tina?”
“我不记得名字。”
“抱歉了,濯哥,Tina死了。”
“哦。”
明明是闹出人命的事,许龙濯听了,却没有一丝半点儿的波澜,就好像听到的是再平常无奇的消息,甚至,他连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连问一问那姑娘是怎么死的,都不带问一下的。
反倒是服务生主动解释了一句:“Tina前天早上,死在了楼上酒店的浴缸里,是致幻剂服用得过量了。”
“哦,那就不点了。”
许龙濯漫不经心地倒着酒,小臂上的筋骨格外扎眼,野性十足。
夏蔻蔻拘谨地坐在一旁,心脏跳得乱七八糟。
她偷偷地缩了缩脖子,看来许龙濯个人的私生活太乱了,怪不得以前妈妈嘱咐自己,一定要远离这个坏叔叔。
看到服务生欲言又止,都上完了酒,却还磨磨唧唧没有打算离开卡座的样子,许龙濯就挑眉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Tina在浴缸里被发现的时候,手里还握着手机,手机里全是给您发的信息……”
“恩,我看了几条,忘记回了。”
许龙濯微微压低了眉梢,看起来,是有些不耐烦:“最近生意有点儿忙,抽不开身过来,现在不是来了么?是她自己没等到我。”
“那许先生不需要点点其他姑娘了吗?许多姑娘还都盼着您来呢!”
许龙濯抽了一口烟:“不必了,没什么必要。”
服务生也终于看明白了许龙濯的态度。
他不敢再说什么,把托盘抱在怀里,对许龙濯微微鞠了一躬,就退下了。
许龙濯也没有和夏蔻蔻说什么,只是一边品着酒,一边看着台上穿着暴露的人妖们跳钢管舞。
没多久,又来了两个男人。
一个五十岁上下,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打扮都比较正式沉稳,和这里乌烟瘴气的环境不太相符;
另一个比较年轻,看上去比许龙濯大不了四、五岁,他穿的很随意,像是刚从海边度假回来似的,宽宽松松的沙滩短裤,脚下还踩着一双人字拖。
“好久不见啊,许老板!”
“见到我们怎么也不起来打个招呼啊,难道这就是许老板独有的待客之道吗?”
短裤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还嚼着泡泡糖。
“不过是同行竞争的关系,”许龙濯放下酒杯,“就少和我扯蛋了。”
“哈哈哈好好好,许老板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男人这么调侃着许龙濯,还扫了一眼许龙濯身旁坐得笔管条直的夏蔻蔻,本来目光都从夏蔻蔻身上挪走了,但又立刻移了回来。
“哟,许老板这是换口味了?”
“头一次见这么清纯的马子啊?”
夏蔻蔻觉得,这个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嘴里说出来的话,都那么低俗让人反感。
她又羞又气,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把头扭向了一边。
“哟,马子还会脸红呢?”
“林三儿,你说话注意点儿。”
许龙濯仍然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垂着眼皮点烟。
他语气很低沉地提醒这个人:“什么马子不马子,是我朋友家的女儿而已,还在上大学念书。”
夏蔻蔻忍不住心底冷笑。
什么朋友?
哪有朋友把朋友家炸了的?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三儿耸了耸肩膀,在许龙濯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刚和林三儿一起来的那个岁数大点儿的男的,倒是看着还懂一些规矩,对许龙濯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来要和许龙濯握手。
“许先生,您好,让您久等了。”
等许龙濯点完烟,抬头吐出一口烟雾的同时,他才注意到这男的一直僵在半空的手。
“哦,不好意思,没注意。”
许龙濯咬着烟,站起来,象征性地握上了那只手:“你好,胡先生。”
胡先生一听,笑得难免有点儿尴尬:“许先生,您怎么能把我都忘了呢?徐,我姓徐啊!”
“哦,你好,于先生。”
“徐,双人徐,徐斌……”
“哦,你好,徐斌。”
这里的环境虽然确实有些吵,但许龙濯年纪轻轻,也不至于到了耳背的地步,夏蔻蔻觉得他多少是有点儿成心不给人家面子了。
等重新都落座了以后,林三儿和徐斌开始说起了一些客套话。
很显然,许龙濯对这些俗气的客套完全不感兴趣,从始至终连嘴都没有张过。
等手里的烟抽完了,他才终于开了口:“我一会儿还有事,开门见山别耽误时间了。”
“东西我已经叫人带过来了,徐先生你可以先过目看一看质量。”
接着,他将沉暗的目光转向了夏蔻蔻,又用尖削的下巴指了指夏蔻蔻的另一边。
“麻烦帮个忙,把里面的东西舀出来,请徐先生品鉴。”
如果不是许龙濯这么说,夏蔻蔻都没注意到,在她右手边沙发下的阴影里,摆放着三只大概40厘米高的小木桶。
每个木桶上方,还分别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碗。
夏蔻蔻也不敢不听许龙濯的话,就按照他说的,先打开了第一只红色木桶的盖子。
一股极其古怪的油腻味道,直冲夏蔻蔻的天灵盖。
她借着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的灯光,往里面一看,发现里面盛着的是一种褐色的黏黏的液体,有点儿像某种油类。
夏蔻蔻硬着头皮,用小碗舀了一碗这液体,在许龙濯的目光下,将第一碗给了徐斌。
“徐先生如果懂行的话,应该看得出它的纯净度是什么档次。”
许龙濯靠在沙发背上,朝徐斌眯起了深陷的长眸。
可正当夏蔻蔻正舀着第二只桶里,颜色稍浅一些的油性液体时,许龙濯说的一句话,却直接让夏蔻蔻惊呼一声,丢掉了手中的玻璃碗,捂住嘴巴几乎呕吐出来!